成了长满青苔的腐木,充满裂痕的瓷器,一朵被红蜘蛛爬满的盛开月季。
池柚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心里好受点了才开口:“不够爱你是伪命题,但现在,不爱你是结果,是终点了。”
不远处突然发出巨响,是烟花。
一瞬间被烟花吓到,剧烈的心跳声反衬出刚才的心如止水,池柚抽了抽手,沈彦川松开了。
池柚把那颗特别的草莓重新拿在手里,草莓果肉在手心成了一滩软水,她用纸巾擦干净戒指,钻石熠熠,是这片夜里最亮的光,她把这道不属于自己的光交还给沈彦川。
“往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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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在想你一定是机器人,漂亮脸蛋下是电源、主板、CPU、内存条、硬盘、显卡……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导演,做不了爱人,但能做你的粉丝,我永远会为你应援的。】
黎泽盯着手机屏幕,他收不到自己想要的那条短信,他很慌张。
昨天的刹车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前面是我吗?
因为我,你曾有过一段失控,那也知足了。
其实不用刹车的,直接将我撞倒吧,碾过我的每一块肉每一根骨,让你的脚上沾着我的血和皮肤,亲自来宣判我的死刑吧。毕竟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已经在你的生命里短暂地存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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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选择当天。
“来看看,这张漂亮的小脸蛋该画什么妆呢?”
池柚笑笑:“管老师真的辛苦了,天天给我化妆。”
“那你该给我什么谢你呢?”
“你说,我尽力满足。”
管梦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畔摇了摇:“以后保持联系哦。”
池柚弯了弯眼角,一开始知道她是黎泽前任,又和沈彦川有箭头时,的确存了私心不想与她对立,拿她丰满自己的人设,但算计着算计着还是被这个在漫漫斜阳里一身红裙踩着小高跟的姑娘所吸引。有时候她会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是池章华和秦向珊的女儿,她25岁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的。
大概最烦恼的事是有尘土落在了自己的翅膀上,担心的事是该用什么擦拭干净。
管梦替池柚选了一套真丝套装,无袖背心配阔腿裤,配上小巧的珍珠耳夹,衬得她贵气又恬淡。她看着自己的手臂,没有翅膀的踪影。
没有翅膀就飞不了,但池柚告诉自己,脚踏实地也挺知足的。
在池柚去卫生间换衣服的时候,管梦摘掉了麦,也进了卫生间,再跟她说一句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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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柚到达指定地点,不知道会先遇见谁。
有发动机的轰鸣声,池柚看过去,一辆纯黑的摩托车向她驶来,驾驶者也一身黑,在疾风与劲影中,扑面而来的逼迫感。
垂坠感十足的裤腿荡了荡,池柚抬手用指尖撩开乱发。摩托车停下,脚撑落地,男人下车的时候膝盖曲了曲,裤腿朝上抻了一小截,露出冷白的脚踝。
池柚想:早知道坐的车是摩托车,她就不穿这身了……
黎泽没有摘掉头盔,反而直接朝池柚走了过来。
站定,稍弯了腰,低下了头。
池柚顺着自己的想法,帮他打开了护镜。
他的眼睛亮得像含住了朝阳,鼻梁和眼角因为笑意聚集了浅浅的纹路。
他真好看,池柚知道自己又被他的眼睛蛊惑住了。
黎泽很满意她的举动,直起身子,摘掉了头盔,灿然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
“走吧。”池柚的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是个笑,但挺礼貌的。
两个人点了咖啡,坐在了室外。池柚喝了一口冰拿铁,淡淡的苦涩在口腔中迅速扩散。
“看,我把那天的合照负片给洗出来了。”
负片只能是负片,成像效果比不了池柚手里的那张,但老旧的颜色和昏暗的调子,一瞬间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张很老很老的照片。
池柚突然想到,其实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你自己洗的吗?”她把看了好一会的照片还了回去。
“嗯,按着网上的教程,还挺简单的,”黎泽把照片小心地收回塑封袋里,“前任房那天。”
池柚明知故问:“你没去前任房吗?”
黎泽点了点头,心思还在放照片上,塑封袋一层,硬卡套一层,再放进尺寸刚刚合适的硬壳包里。
“可以问你和管梦的事吗?”
黎泽稍显犹豫,一方面在想她提起了管梦是不是代表开始在意自己了,一方面又因为现在不能说出他们是假情侣而感到郁闷。等下会问起什么呢?他虽然是写书的,但假的又不能编出花来。
“问吧。”
“我和沈彦川交往的时候,现在回想一下还是觉得幸福的时刻更多一点,你呢?”
黎泽有苦说不出,硬着头皮地圆谎:“我和她和平分手的,感情很健康,所以也是好的时刻多一些。”
“那些幸福的时刻,你会……偶尔想起来吗?”
“不会,现在经常会想起飞碟射击,玫瑰花,撕拉片,过山车和滑索,还有……那片夕阳。”
“我会想起,”池柚坦白,“我还是没从那十年里走出来,没做好投入下一段感情的准备。”
气氛短暂陷入了沉默,“十年”二字像是带着倒刺的鲠落满了黎泽的心里,他的声音故作轻松,但基调仍旧沉重,每一次开口心脏都被牵扯得隐隐作痛:“这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慢慢来,多慢我都可以。”
他的语气很坚定,两个人对视着,被他这么静静地看着,莫名有种拷问良心的感觉。池柚避开了他的视线。
虽然思考答复很慢,但还是要回答。
“你带我去他那里吧。”
黎泽是有一些心里准备的,但真听到了还是怔愣住了,随后苦笑了一声,将桌上放着照片的小包拿起,站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但还是勇敢地听了很多遍池柚拒绝他的话。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