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中画了一个时辰的树叶子,不耐烦道。
“别说了,快出牌快出牌。”
李瑛抹了把油渍在两襟,狡黠一笑抽出手中的牌,“嘿嘿,顺子!”
还没等他笑完,身后突然传来怒吼。
“蒋年年郑鱼,你们两个又聚众赌博。”
李瑛被后面突然窜出来的身影吓得魂飞魄散,他摔在地上抱着蒋年年的大腿,老章不论是原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样貌都未变。
李瑛眯了眯眼,看清了眼前那老头后倒吸一口凉气,“我靠,见鬼了,这不老章么。”
蒋年年如慈母般拍了拍儿的肩,“嗷,忘记告诉你了,老章也穿来了。”
虽有篝火,但天还是昏暗,外加老章年纪大了老花眼,望着地上本就雌雄莫辨的李瑛,他愣神。男人模样,女人声音,这离谱的生物让他冷却下怒火。
“请问这位姑娘还是小伙子是?”
郑鱼伸爪抢先道:“李瑛,就是那个坐垃圾桶旁边天天上课讲话,十三只备用机的那个。”
她真是把李瑛往火坑里推呀。
“奥,李瑛啊。”说罢他便抄起怀中拂尘,皱眉蹙眼怒气冲冲道:“你说说你,国庆作业一样也没做,叫你喊家长过来拖多少天了。”
蒋年年使劲抽出大腿远离战场,和老章飞溅的唾沫星子。
她贴在幸灾乐祸的郑鱼身边,小声嘀咕道:“老章好记性啊,这都快三年前的事了。”
“那是,秃头王炸,这可不是虚传的。”
溪边的层层鹅软石上,李瑛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暂且稳定下老章,老章摸着胡子瞥了眼地上还未开封的酒。
“聚众饮酒,请家长!”
“老章,我们都成年了好不好,咱难得聚一下,就小喝一口。”
李瑛按住老章的肩,迫使他坐下,拆了酒坛上的红布,在老章鼻前晃悠,“怎么样,老章,香吧,这可是我大哥珍藏了十多年的。”
要不是斛律家大郎现在在为柳芊儿神伤,吵着要出家,不然他都偷不到。
长夜漫漫,四人举酒向天,“敬北齐,敬山水,敬我们四人再聚。”
说是一小口,实则四坛喝了个精光,四人皆醉,就连老章脸也红成寿桃。
这酒珍藏了十多年,香而烈,这烈劲是一下下上来的,总结来说后劲大。
“诶呀,这怎么还下雨的。”李瑛抹了把脑袋,望着手上那黑白混浊一坨。
郑鱼摇晃着脑袋嘲讽,“这是鸟屎。”
“你给我擦擦。”
“走开走开,脏死了。”
两人你追我赶在溪边,一下子没了踪影,老章自顾不暇,没功夫管他俩,他正抱着酒坛,眉眼略显猥琐,嘴里嘟囔着,“小孙孙,小孙孙。”
妈妈桑?
没眼看,没脸听。
蒋年年脑袋一顿顿的,她拍着头两眼冒星,她突然望见远处牵在树桩旁的骏马,揉了揉眼扬起嘴角。
“小马马。”
于是她扔了酒坛,跌跌撞撞跑过去。
夜深,月皎。
溪水拍石淙淙作响,四月的山风柔和清凉,带着泥土与山茶花味,今天的月很亮,大地朦胧如纱,一个黑影蜷缩在马边窸窸窣窣。
高纬握着剑走近,望见蒋年年蹲在地上,抱着马蹄子,好在马温顺只是一抽一抽。
他收剑,一身精简常服,紫色镶青石的腰带紧紧束着他挺拔的身躯,两臂腕口是皮制护甲,像是江湖上神秘的杀手。
少年垂头,淡淡酒味入鼻,和不知何时掉落在她发鬓间的山茶花瓣,阵阵花香。
他伸手去拾,蒋年年忽得抬头,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眼前那双漆黑的桃花眼格外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她盈盈一笑,醉醺醺道。
“你是谁呀。”
蒋年年一喝酒便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