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他意料中那样羞赧，反而双目放空，他这才注意到，她似乎有许多心事，眼下红红的，似乎哭过。
他急道：“这是怎么了？”
她不回答，只是仰着头眼都不眨地凝视他，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她眼底的星光渐渐熄灭，最后只喃喃地反复一句话：“别抛下我……别抛下我……”
玠风的心像是被碾碎了，他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最大的可能狠狠抱住她，他们身体的每个弧度都完美契合，不可能贴得更近。他的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你是我的性命，我怎么可能连命都不要了……”
可最后她也没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第二天他提前出门，找到云松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女神谷里所有人都知道小月亮的肉身里藏有饴风凉月的元神了，他们都计划着要把她的记忆消除掉、再送走。
温华平静地告诉他这件事，玠风很平静地听完，然后问：“这事儿是谁说出去的？”
温华很自然地看着他：“你知道是谁。”
玠风点点头：“迟让。”除了他还有谁。
他还问：“所有人都这么想？”
温华依然没有说话，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玠风扶额，半晌无奈地怪笑一声：“原来大家都一样，都一个样……”
温华一时没明白：“什么一样？”
玠风摇摇头，却说：“你让我想想吧。”
他踏着凌晨的雾水出门，朝阳一缕一缕照在他脸上，他不由自主地仰起脸，有点冷。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想起了母亲芷沅，想起她第一次带他来画戟洲时的场景——
她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对他说：“孩子，我从小教育你，绝不要跟随多数人的正义，要用自己的心去辨别世间的真伪。你说你要顶天立地、行侠仗义，但是这条路注定孤独，你要想好了。”
他想好了的，被弟弟误会、一个人颠沛流离，再苦再孤独，他也没后悔过。
但是，真的，有点累了。
他默默地闭上眼，就一次，这么多年了，他可以自私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