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神色大惊的众人:“想干什么?当然是做一直想做的事!”然后伸手一把扯下红色锦缎。
锦缎背后那里挂着的不是一幅山水美画,也不是什么华美雕筑。
只有一个字。黑色的字,白色的底。庄严而肃穆,让看着的人浑身争起一股凉意。
奠。
“殿下!”臧冥对着萧崇低呼了一声。
“怎么?”萧崇也察觉到了场中气氛的变化。
“永安王妃拉开了帷幕,后面的幕布上写着一个‘奠’字。”臧冥左右环视了一圈
场鸦雀无声,宾客们全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萧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萧瑟双手猛地一挥,宴席四周数条白色帷幔从高出落下,看得众人更是一愣。
叶知安接过雷无桀递过来的麻衣,披在萧瑟身上,随即自己也披上了麻衣。
雷无桀则怒喝一声,一身红衣变成了碎片,飘落在了地上。
他们身下的那间麻衣,是由最粗的生麻布制作,并且断处外露不缉边。这件一件——丧服。
兰月侯眉头微微皱起,望向齐天尘:“斩衰?”
斩衰,五服之中最重的丧服。只有诸侯为天子,臣为君,男子及未嫁女为父,承重孙为祖父,妻妾为夫,这样至亲离世的情况下才会服斩衰。
而在天启,服斩衰是大事,钦天监先代祖师曾有规定,哀虑过重会影响国运,服斩衰应慎重。所以要服斩衰需要经过钦天监报备,在钦天监处借用斩衰之服方可。民间不得私自制作斩衰之服。所以萧瑟他们身上的斩衰,必是钦天监所赠。
齐天尘叹了口气:“虽然说是借他了,也没说是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穿出来啊。”
“鼓起!”
台上有一一人之高之红色大鼓,司空千落一跃站在大鼓之上,长枪舞动,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着那大鼓!
声若雷霆,震惊十里!
“乐起!”
叶若依谈起悲调应和着司空千落的鼓声。
“剑起。”叶知安怒喝一声,持剑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转了一下剑起剑落,身形若穿蝶飞花,步伐轻盈若绝世舞者,进退回旋之间,急促飞快的舞动中,剑身上闪着流星般的光芒,响起隆隆鼓声……
“这是什么?”董太师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浑身热血上涌的感觉了。
兰月侯沉声道:“剑仙剑舞。”
萧瑟则举着酒壶,向前踏出几步。
像是那酒醉晚来,却终将闪耀登场的戏子,他举酒高唱: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雷无桀与萧瑟同唱!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萧瑟转了个圈,似已醉去。
曲终,叶知安收了剑,司空千落收了枪,只身站在大鼓之上,一切声音都停了下来。
天女蕊站在楼阁之中,早已经激动地全身颤抖。
一曲已尽,却还差了点什么!
还差了点什么?
全场寂静,萧瑟叹了口气,叶知安拿起笛子注入内力,一曲悲歌再次扬起,传入众人心魂。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他们同时慢慢地唱道。
三唱挽歌。
一唱悲。
二唱怒。
三唱平安路。
萧瑟将酒壶中最后剩下的那些酒洒在了地上,他早已泪流满面,却仍忍着悲怆:“就如你们所愿,用血,染红这座天启之城吧!”
满堂的宾客终于明白萧瑟的真正目的,他不会和他们谈条件,甚至都不会来和他们寒暄。
因为这场宴会,其实只是一场葬礼。
“大师兄。安息吧。”萧瑟擦掉了泪水,轻声道。
“殿下!”臧冥急道,“我们先行离开吧。”
萧崇却摇头道:“朝中百官,天启世家全在此地,他不敢乱来的。”
萧羽冷笑着看着台上:“如果你能看到此情此景,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乱来了。这比起提剑杀到太安殿,也差不了多少。”
萧瑟环视了众人,然后厉声道:“上末菜。”
“末菜?”兰月侯看着眼前的珍果,惑道。宴席最后上了珍果,便已是结束了,怎么还会多出一道菜来?
“末菜,豆羹饭。”
萧羽神色猛地变了一下,怒喝道:“混账!”
“豆羹饭是什么?”道童问道,“听上去好像不太好吃。”
“在我师兄生活的地方,人死后,死者的家属都会一桌都豆腐宴,邀请那些死者生前的好友前来赴宴,宴席上不会出现肉品,只有各种各样用豆腐做成的菜肴,而其中最不可少的,就是那一碗豆羹饭。服豆腐可得长生,死者已矣,生者尚在。希望诸位吃了这碗豆羹饭后,从今日起,都要在天启城活下去!”
场内宾客中,独孤孤独、九九道、胡蛋、五呆呆等人和屠二爷很快地就吃完了手中的豆羹饭,可他们似乎也不急着走,而是互相低声交谈着。
沐春风则和那四位掌柜坐在一起,摇了摇头说道:“在我们青州,主人要是请去吃豆腐宴,客人是不能拒绝的。死者为大”沐春风转头看向天启城的四位豪商:“各位觉得呢?”
四位豪商没有说话,只是终于端过了那碗豆羹饭。
齐天尘也盛了一口放进了嘴里,细细地嚼着,最后轻叹了口气,“的确比那俗套的十五盏御宴好吃啊。”
剩下的目光则都看向董太师。
兰月侯接过了豆羹饭,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太师其实是南人?”
“是啊,在我的家乡,人死后都会吃上一碗豆羹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