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过日子了。
特别抠门的甚至连喜糖都省了。
但乔建安觉得,他欠刘海珍的实在太多了,年轻的时候太不懂事儿,一抬脚就跟着部队走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没想到那一场仗打了两年多,战争结束后他身负重伤回国,曾托人去打听,说是刘海珍早就嫁人了,但他也没亲自去南京一趟,再后来就跟程欣结了婚。
谁能想到再次相遇,距离那时已经整整过去二十年,他成了鳏夫,她结了两次婚,却总是遇人不淑。
乔建安让老战友和老搭档,如今他的上级领导苏诚光去去帮他提亲,老苏诧异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下了,叹息,“不容易啊,你这个铁树终于又开花了。”
“是谁啊这么大的面子,还得我亲自去?”
“是海珍。”
苏诚光记性很好,叹息,“是她,难怪了,你说你们这什么缘分啊,这都半辈子了才走到一起。”
既然要像年轻人那样正式订婚,乔建安第一时间通知了父母,乔家二老都快八十岁了,最愁得就是大儿子,都四十大几了还孤身一人,看着身居高位挺威风,实则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老人家对女方的条件一降再降,一开始要求必须是女干部,要端庄大方,还要特别贤惠,能把三个孩子照顾好,现在对这些都不做硬性要求了,只要是个女同志,儿子乐意就行了。
乔建安一说,二老就乐呵呵的同意了。
至于乔家三兄弟,他们的母亲刚去世那几年,他们那时候都还小,对父亲再娶这件事是很反感的,一来是家里亲戚尤其是小姨的吓唬,说后妈都特别坏,会虐待他们,二是大院里一起玩大的发小,也有几个摊上后妈的,没一个说好的。
但现在他们都长大了,而且觉得刘阿姨人不错,都没有意见。
当然了,也有听到风声表示反对的,比如乔建安的二弟,堂弟,还有三兄弟的舅舅,小姨,都是不同意的,他们不敢反对他再娶,主要是对刘海珍不满意。
但这些,乔建安都根本不在意。
刘海珍这边,跟女儿商量好之后,便要通知刘姥姥和刘大姨了。
汇文中学已经放寒假了,陈雨叶哪儿也没去,跟周丽娜借了录音机,天天不是看书,就是跟俄语磁带较劲儿。
刘海珍让她往机械厂打个电话,她不太想去,“妈,您都多大岁数了,还不能自个儿做主啊?”?
“还用管我姥姥和大姨的意见啊?”
刘海珍说,“不是做主不做主的问题,是按照规矩,就得这样儿,等明儿你乔伯伯带着媒人来了,只有我自个儿,不太好看。”
陈雨叶转着手里的钢笔,出主意,“这还不容易啊,让周婶子过来帮忙不就成了?”
周婶子指的是周丽娜的妈妈,在医院的工会工作,能言善道的,张罗什么都成,但从不乱张罗,很有分寸 ,是大杂院里少有的体面人。
谁家有个需要捧场的事儿,都爱叫上她。
刘海珍说,“是要叫你周婶子过来,但也要有一两个娘家人。”
陈雨叶叹气,“好吧。”
外面冷着呢,她穿上大棉袄大棉鞋,去了外头的公用电话亭,打过去之后,等了老半天刘海玲才回电话,听说妹妹终于要跟乔建安订婚了,特别激动。
“前些日子你姥姥还念叨呢,我就说他俩是早早晚晚的事儿,成,雨叶,我知道了,赶明儿一早我就跟你姥姥过去。”
陈雨叶并不想让姥姥来,但还没说出口,大姨已经挂断电话了。
再打过去,那边说刘海玲不在。
第二天一大早,外头还下着雪呢,两人就到了。
刘姥姥一进门就嚷嚷,“海珍啊,你总算是熬到头了,乔建安终于肯娶你了,以后啊,你就是掉到福窝里了。”
“你可别只顾着自己享福,别忘了你苦命的老娘。”
刘海珍这人心软,正要答应一声,陈雨叶抢先说,“姥姥,瞧您这话说的,你之前在我家住着,吃的喝的用的,不都是先紧着你?我这个亲闺女都要靠后,而且您只要稍不如意,也不管我妈病着,想骂人就骂人,想发火就发火,您这还叫命苦啊?”
“这可不叫命苦,这叫柿子专挑软的捏。”
刘姥姥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真是原来越厉害了,我就说了一句,你有这么多句等着。”
刘海玲说,“妈,海珍订婚是大事儿,咱们合计合计这个吧。”
刘姥姥点头,“说得倒也是,是要好好合计合计,说起来,要是不是中间出了差错,你妹妹早就是军官太太了。”
“虽然你妹妹和乔政委都不是头婚了,但也不能糊弄叫人笑话,该有的一点儿不能少,按照咱们老门东的规矩,那彩礼礼少说也要五两帛,现在不兴这个,那就换算成钱,怎么也得一千块吧。”
“再就是三转一响也不能少,不过这些东西乔政委那边不缺,海珍这边也有用的,那也折算成钱吧,也得五百左右了。”
“加起来就是一千五,没有一千五,甭想娶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