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时言有空摸到手机的时候刚晚自习结束。
她正躲开校门口接她的司机,同好友也一起准备去后街吃个宵夜。
马上要高三了,最近光是给自己的加练就累得头昏脑胀。也更加容易饿,每晚要是不能好好吃一顿,睡都睡不着。
她也知道老妈管的严,没敢一声不吭就不见了人,准备给司机师傅说一声,谎话早就编习惯,就说自己自习晚了。
结果刚打开微信就看见自家姐姐发的消息:
【+++:半年后房子不要再续租了,到时候我会给你另外找个租客,找不到我每个月付你租金。】
【+++:你没空的话我自己找阿棠说。】
【+++:有什么问题给我回电话。】
我姐居然会在晚上想起我?
什么情况?
为啥不续租?
温时言直接疑问三连,这新租客也就住进去几天而已,这是怎么就惹上自己姐姐了?
她让好友去点菜,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就开始打电话。
温楠嘉在电话里没给妹妹多解释——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自己看不爽旁边住的这对,卧榻之侧岂容傻逼安睡?
不过她也知道温时言并不在意房子租给谁,只要每个月有固定的租金进账就行。
最难应付的反而是自己这个妹妹那旺盛的求知欲,尤其是对自己的求知欲。
可能是小时候被她欺负多了,长大了就老想扳回一城,看她的八卦那是比谁都上心。
温楠嘉收回那些乱糟糟的心思,收敛心神集中注意力开始画图,她今晚要画之前那份商稿的草图。
她一旦进入工作模式便心无旁骛,新买的书桌上放着的咖啡都凉了。
长期伏案的肩颈有些酸疼,想着之后要换个平板支撑架,一瞥手机已经是晚上10点多。
商稿对接的甲方叫张敏,是个年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女生,毕业才两年,健谈又开朗。
两人对接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很熟了。
她传文件的时候以为要明天才能收到回复,结果是她低估了社畜的基本修养,对面的女生几乎是秒回。
【敏敏:Nanki你这效率也太高了,刚改了方向立刻就画完,猫猫鼓掌.jpg】
Nanki是她的英文名,也是接单的工作用名。
大号微博叫Nanki糯米滋,这个甲方最开始也是从她的微博私信来的。
温楠嘉做完一套自创瘦身操又洗完了澡,这才看到张敏发来的N条反馈消息:
草稿过了,后面跟了好多条她领导提出的背景和整体的上色意见。
她一一记了下来便躺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托养身达人干妈的福,尽量让自己不熬大夜,住校经常换地方也不认床。
只是今天闭上眼睛十分钟过后还是没睡意,明明又累又困,但总觉得堵着点什么,又翻腾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睡去。
郁沉的黑暗笼罩而来,其中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浮起,晃悠悠地织起了网将她捕获。
黑压压的背景中像是水墨画,晕染开一片天地。
有个小萝莉正站在那处,圆圆的脸颊微微鼓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已初见雏形,但不知怎么带了泪,神色苍白满脸不可置信。
她一把推开了喧闹的人群,伸手扯下悬挂在公告栏里的粉色信纸捏在手里,嘴里喃喃着不可能,转身就往一个方向冲。
小小的身影冲淡了周围的浓雾,显现出一栋教学楼来。
女孩一路跑上了二楼,快要拐进一个教室的时候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
“所以我能追她喽?”一个男生说。
几秒的沉默,有另一个清冽的嗓音响起,寡淡的:“你想追就去追。”
“哎呀这不是全校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你嘛,我怕你也喜欢她会介意,咱们毕竟是兄弟……”
温楠嘉明明是看不见的,可是梦里的她仿佛看见了。
那个站姿笔挺的少年神色一片冷漠,拎起背包单肩背着要走。对面的那个人却突然拉住他,“诶季澜,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少年的背影挺拔如松,头发却有些凌乱,难得不端正的匆忙。
别听,别去,别问。
她很想上手拉住小女孩,但那瞬间只是穿透了一片茫茫然。
稚嫩的少女还是一往无前又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门。
听见季澜那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不喜欢。”
女孩刚才还含着的那包眼泪这会儿终于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
亲近的人都知道,温楠嘉有点起床气。
也不是发脾气的那种,而是一睡不好就容易发呆走神。
第二天上午没课,她正慢吞吞刷着牙,脑袋上还顶了个兔耳朵洗脸发箍,门铃在这时候毫无预兆地响起。
那挺有节奏感的按铃没能把她从神游模式唤醒,直到开门看见昨晚在梦里作恶的坏东西出现在面前。
“你好。”男声低沉悦耳,带着点早起的慵懒。
咬着牙刷满嘴泡沫的温楠嘉:“……”
她眼睛从发呆的死鱼眼状慢慢瞪大了,仿佛见鬼,碰地又把门合上。
吐掉泡沫漱口又薅掉脑袋顶的发箍,快速收拾好自己,这才重新打开门。
门外的人一动不动站着神色都没变,甚至还又说了一遍你好。
季澜穿着长袖长裤,虽然是挺吸热的棉麻休闲套,但是跟温楠嘉自己这吊带短裤相比,仿佛不在一个季节。
今年入夏这几天都是格外的闷热,她自觉不正常的是对面这个人,收敛心神站直了些:“有什么事?”
对方开门见山道:“今早收到中介的电话说你这间房间不出租了。”
季澜示意隔壁的1201,垂下的眼神古井无波。
没有任何不满,似乎就是单纯地询问:“你收回房子大概要多久?”
温楠嘉罕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