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陈不周的确做到了他承诺的。
整个话剧过程中,他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偶尔扶着耳麦似乎低声和守在其他地方的警察们交流些什么。
盛夏里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吗?”
陈不周摇摇头。
盛夏里也没再问,一直等到话剧结束。
幸好今天剧院里的观众并不多,整个演出过程中都没有发生什么。盛夏里一直到走出观众席,走向门外后,才和陈不周说起话:“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小意外。”
陈不周言简意赅,“司机被送去医院了,等会回程由我来开车。”
盛夏里一顿,紧接着就听见陈不周低沉冷静的声线:“你放心,这应该只是意外。只是急性肠胃炎,不是中毒。”
她松了一口气,跟着陈不周往外走。
她看着眼前的那个黑色身影,他走路不快,特意为她慢下了自己的速度,比平常慢了不少,偶尔还会扶着耳麦转头看她一眼确认安全。
他们走着走着,身前身后的警察们也只安静地走着。
直到走到了大剧院边上的一家氛围安静的咖啡馆前,盛夏里才停下脚步说:“这家咖啡馆是我的,应该是安全的。”
以往每次看完演出,或是从书店买完书,她都会去喝一杯咖啡,久而久之,盛延就替她买下了坐落在寸土寸金地理位置上的这家咖啡馆。
咖啡馆上挂着的是木质招牌。
字迹隽秀,是盛夏里亲手写的。
——四十四次日落。
这出自小王子的那句话:“那天我一个人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当然,日落只有一次。
剩下的43次日落都是因为小王子泪水模糊的眼眶,呈现出来的日落余晖。
陈不周看了一眼,“名字挺有趣的。”
于咏琪也点点头,附和似的问盛夏里:“这是你的咖啡馆吗?名字是你取的?”
盛夏里点点头,“招牌也是我写的。”
她的视线从招牌抽回,缓缓问:“大家要进去转转,喝杯咖啡休息一会吗?”
一听见“咖啡”二字,林嘉助他们明显来了精神,眼睛一亮——刚才的话剧他们没听几句,当然也没听懂,反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昨晚他们通宵处理工作,每个人几乎都只是眯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来杯咖啡提提精神对他们来说的确很有帮助。
林嘉助眨巴眨巴眼,看向顶头上司。
他们的陈Sir大发慈悲地点了点下巴,倒是没有拒绝,不过还是严谨地吩咐了一句:“季家明,你和林嘉助先进去看看。”
季家明:“Yes Sir。”
林嘉助:“Yes Sir!”
季家明、林嘉助两人同时应声,很快就走进了咖啡馆,不过几分钟就很快走出来,对他们点点头说:“安全。”
陈不周略微点头,推开门,长腿一迈,淡淡道:“进去吧。”
说是咖啡馆,其实这里还存了很多盛夏里的书,她在这里存的大多都是外国文学,和周围古典优雅的布置装饰很相称。
店里充斥着咖啡豆的香气与微凉的空调风,墙壁上做了几排装饰架,摆着书本、植物、陶瓷之类的物件,主要还是以古典欧式风格为主,又整整两面的书墙,就连阁楼楼梯两侧的墙面也都由厚厚的书脊C组成。
盛夏里走进店内,照例坐在她的专属座位上,而后刻意绷紧了一点脸色,不让自己的紧张被泄露出来。
她点点头致意,说:“陈Sir,Madam,这里还有位置,你们也坐下来吧。”
陈不周淡淡应了一声,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上。相比之下,于咏琪就离盛夏里更近了些。
盛夏里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于咏琪和她一样。
陈不周也随便点了杯常喝的冰美式。
不过他这人看上去就像是不爱甜食的,不加奶不加糖,几乎是把咖啡当做了提神醒脑的特效药。
点完一杯咖啡后,盛夏里从书墙里取出来她的一本诗集,低下头开始读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Your name from hence immortal life shall have.
你的名字将从这诗里得永生。
不过盛夏里更中意另一个翻译——
与我诗行万寿无疆。
盛夏里垂着眼帘,她习惯将内心情绪隐藏起来。她身形纤细,在巨大的油画背景里,就像是画中笔触奇诡却又异常精致纤细的少女。
她的皮肤是咖啡厅灯光都无法渲染的那种冷白,发鬓黑如鸦羽,黑与白的冲击在她脸上形成了一种鲜明对比——或者说是浓墨重彩的漂亮。
陈不周后仰进座椅靠背里,眉心紧蹙,右手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打火机——那是他思考事情时经常会出现的动作。
而此时此刻,他正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面前少女的表情变化,总觉得她身上气质太矛盾独特,有些忧郁纤细。
更多想要了解的,还是三年前的事。
超忆症的作用下,她不应该会出现“遗忘”。
那天,她在撒谎。
陈不周随口问,“在读什么?”
盛夏里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莎翁,”她抬起了书的封面示意,以为陈不周对此有兴趣,她难得话多了微许:“正好读到‘Your name from hence immortal life shall have’,你与诗行万寿无疆。”
陈不周当然并不是对她在读什么有好奇。
他只是无意间扫到她一面低头读书,一面轻轻叹气的画面,淡淡说:“经常唉声叹气对身体不好。”
盛夏里一忡怔,反应过来陈不周是在和她说话,她下意识反驳:“我没……唉声叹气。”
她越说声音越低,自觉站不住脚。
陈不周只是嗯了一声,没对她的回答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