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做不了,恰恰相反,她第一时间就利落快速地从一旁的地上捡了一根木棍随时准备护着自己,尽量不要给他添多余的麻烦。
她观察了一会儿陈不周打斗的动作。
发现他打斗的动作不是只经过了普通的格斗训练经验,而是真刀真木/仓的从打斗里得来的。
陈不周没有用他们掉落的武器,把那些都踢到一边,随手捡起了他掉落在地上的那把伞——本来他带着伞来是想接盛夏里一起出去的。
那是一把长柄黑伞。
用作打斗也挺有优势。
他一身都是黑色,黑发蓬松,眼瞳黑沉。
手腕上绑着的是黑色领带,黑色西裤完美且贴合地裹住了长腿,手上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动作漂亮的像是下一秒便无缝进入欧美大片。
盛夏里也有格斗经验,她看了一眼就知道陈不周的格斗水平远远在她之上,在红港警署其他警探之上。
——甚至可能还在Queena之上。
地上趴着的人越来越多。
能挣扎着爬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等到现场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站着的时候,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不周后,脚不点地地就要逃跑。
他的站位刚好就比较靠后,打着打着已经打到了门外去,所以他转身逃跑时,陈不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追上。
陈不周拔腿就追,盛夏里跟在后面,单脚跳着走,握着木棒,时刻留意着身后有没有其他人再度冒出来,幸而一直跑到了一楼,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人虽然打斗的水平不太行,但是跑步的速度倒是挺快的,陈不周追到了雨幕里才把他也打趴下来。
因为有雨,盛夏里就站在废弃屋檐下,看着陈不周将最后一个打手直接干脆利落地一脚踹翻在了地面上。
等到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时。
远方似乎已经想起了滴嘟滴嘟的警笛声,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盛夏里似乎看见了有红蓝相间的灯光从远处传来。
模糊却又很明晰。
红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一身板正黑色西装,长腿宽肩——几乎是所有人在见到他的第一面都会被他完美的身材震一震,再移到那张英俊脸孔,撞入那双清亮得惊人的黑眸,心头又是一震。
陈不周其实并不是那种让人亲近的长相。
他眉眼英俊,线条流畅却并不十分柔软,身高在红港这种南方城市更是一等一的出挑,往人群里一站不看那张脸都是鹤立鸡群。
陈不周顺手将刚才用来当作武器的黑色长伞撑开,黑伞唰的一下被撑开,严严实实地为人撑起了一片天——
就像是保护伞下,独独干净无痕的一片天。
盛夏里神色愣愣。
下一秒,陈不周向她走进了一步。
他举着那把伞,朝她走来。
细细密密的小雨之中,被人擎着的那把宽大黑伞缓缓地朝着盛夏里的方向微微倾斜。
随着伞面的移动黑伞的主人露出了他那张脸——浅灰色阴影像是素描描绘下的深色块。
陈不周也的确像是画中的人物,黑眼窝,鼻梁挺直,眉眼和鼻梁都异常标准英俊,额头微微带着水珠,鬓发因为刚才的剧烈打斗而有微许凌乱,却异常得有冲击力,左耳边的深黑色耳麦很自然地垂着,右手不经意地握着那根黑色伞柄。
盛夏里愣神片刻,就被笼罩在了那把伞之下,而他身上那股浅到几乎不可闻的淡淡咖啡气息一瞬间像是包裹住了她。
她忽然只觉得。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感觉都被偷走。
她只知道,她的感觉忽然失了踪。
绵绵雨声凉凉地匝着她。
而她敏锐的感官也不受控制地全部向他涌去。
半边身子有些僵硬,她微微低着脸,垂眸看着地面上的水花,长发被风吹起,微微贴着她瘦削漂亮的一侧脸颊,在她脸上投下了影影绰绰的浅色阴影。
而她就这样在伞下单脚站着。
黑伞之下,盛夏里就那样站在英俊警官身旁,站在他撑着的那把伞下。
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在伞下立足。
那道黑色身影要比她高出一个头多,身高腿长,个子板正且硬气。
两人距离近了一些,或者说是难得这么近——她的身高正好在他的胸口处,恍惚间似乎觉得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这人怎么只是简简单单撑着把伞过来都能自带氛围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响起韩剧专属BGM。
天旋地转,世界成为了摇晃流动的液体。四周那拍打在头顶上方的那把黑伞伞面上、啪嗒啪嗒往下坠落的雨声,车水马龙之中的车鸣声、滴嘟滴嘟赶来的警笛声都似乎尽数消弭。
只剩下代表着陈不周的淡淡的几不可闻的苦涩咖啡烟草味。
“别怕,结束了。”
“你的项链,还给你。”
那条项链完好无损地掉落进她的手心。
盛夏里已经做了一个长达三年的噩梦,梦境内从来只有接天连地的黑夜。
她看见雪阒静无声地覆盖了荒原,万物冰冷刺骨。
她看见孤单单一个伶俜的身影被困在极夜的荒原之中,就像是即将困死在极地里中的人,只能将自己瑟缩成一团。
她孑然一身,形孤影只得就像夏日透明玻璃杯内碰撞的碎冰块,消亡得美却易碎。
直到一个人朝她走来。
他撑着一把伞,说,别怕,结束了。
红港的风好大,而他在风中屹立不动。
她觉得陈不周这人就像风一样,是红港的一股风,翻山越岭而来的风,如果可以,还能拂过山川表里,所过之处,四季如春。
如果是风让这个人降临到她身边的,
她突然不想还了。
盛夏里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记忆力如此好,好到所有细节、他的表情、他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细细地刻印在脑海里。
超忆症没有期限,只有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