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昉悄悄把谢霁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阿霁,你别不信,你还真不一定有这小世孙能打。”
谢霁挑眉,前世就没分出个高低来,这辈子他还真想比比看。啧,也不对,自己撑不住大齐江山的时候,闻人凌治理的河西还算牢固,只是闻人凌对齐室有极深的恨意,并不愿意与齐室合作,而河西之地布防易守难攻,境内良田万顷,战马成群,又是尚武之地,精兵良将犹如星列,境况比齐室好得多。虽然不想承认,但闻人凌确实很强,但今生自己未必还会输给他。
杨昉拧眉说道:“那人的脉象十分古怪,看他现在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脉象却非常稳健,不似孩童。”
谢霁纳罕道:“竟有此事?”
杨昉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继续说道:“我先前跟随父亲流落蜀西的时候,听说过一种极玄妙的蛊,可以尽最大可能扩充人的经脉,使人短时间内成为习武奇才。只是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儿,稍有不慎,便会迅速耗干命数。”
谢霁不由的看向闻人凌,内心十分震惊。前世闻人凌活到了成年,自己死的时候闻人凌都好好的,兴许闻人凌前世也来过谢家。只是自己当时被过继到临安侯府,不知情罢了,仔细想想那时父母并没在临安逗留多久,便去北边做通判了,难道这里面也跟河西有关吗?
谢霁几乎是瞬间想到,闻人凌来府上之前,大伯父一房借故避了出去,前世父母去北边做通判,大伯父一房留在了临安城,这是为什么?大伯父究竟在让闻人凌避着什么人?
大伯父一房有大伯父,宠妾秦氏,未出嫁的二姐姐谢娉和三姑娘谢婵。
谢霁坐在石椅上认真想问题:大伯父在府上的时候明确的点过,建议母亲最好不要出门与表哥杨昉相认,但可以借着曾祖母的寿诞,私下悄悄相认,而且大伯父避居出去以后,杨昉表兄甚至可以住在谢家。这之前是不是也在避着什么人的耳目?为什么?
大房那两个未出嫁的姑娘还不更世事,不足为虑。
难道那妾室秦氏是有问题的?也对,当初自己经受的过继风波便是那秦氏一手撺掇的。况且,大伯父真的宠爱秦氏吗?情/爱有许多种,但他知道,没有一种是大伯父与秦氏这种的,总感觉他们日常看起来哪里怪怪的。
谢霁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越猜越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可越猜也越乱,他捋来捋去,忽然灵光一闪揪住一个极关键的信息,话说大伯父是因为什么受得伤?不行,找个时间好好问问父亲。
杨昉叫了谢霁好几声,见谢霁坐着发呆,遂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道:“你也傻了不成?”
谢霁回过神来问:“什么?”
杨昉指了指月亮门道:“你爹下值了,不过被世孙截了胡,他是铁了心要和你一较高下。”
无奈谢霁只听见了前半句,没注意后边的。听说父亲下了值,立马一溜烟儿的往父亲书房跑去。
书房四周静悄悄的,连伺候的下人都避得远远的,只是谢霁急着问父亲大伯父腿脚受伤的事,没注意其中的异常。
待他走近书房的时候,方才听到一道稚嫩又幽怨的声音:“敢问谢卿,闻人氏失国是因为闻人氏不够强还是因为闻人氏没有德行?”
谢霁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父亲低沉的声音传来:“都不是,只是时机不对罢了。”
谢霁恍然清醒过来,里面的对话不是自己能听的。这天下谁人不知道齐室的江山是从闻人氏手中夺过来的。当时闻人氏主少国疑,偏生兀目人纠集北方草原各部南侵,朝廷将北上抗敌的重任交到了齐室先祖齐赫章的手中,齐赫章托故少兵乏将不肯领命,朝廷逼不得已只好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可调度天下兵马,他这才扭捏的北上抗敌。
行至途中又有“出征之日,当立元帅为天子”的流言传出,齐赫章顺势发动兵变,趁机夺了闻人氏的天下。
闻人家的小皇帝被降为晋王,幽居在房州,不到二十岁便郁郁而终,闻人氏子孙降爵承袭,逐渐没落。
直到齐朝皇室大宗屡屡绝嗣,国本摇曳飘忽,朝中有人奏请:皇嗣不丰,恐怕是没有善待前朝后裔的缘故。齐室遂在闻人氏嫡脉中挑选一人封为长命侯,世袭罔替。
后来西北边乱,闻人氏先祖偷偷跑出房州,一路北上纠集边民,且进且战夺了河西之地和幽云十六州中的四州。
朝廷眼见着河西势大,又奈何不了,遂将闻人氏先祖封为平西王,只要平西王认自己是齐人便可,别的都好商量,朝廷也管不了河西之地太多,不仅管不了,后来连自己的汴京城都丢了。
也正因为如此,齐国更乱了,人人私下暗道这显然是天有二主之象。
只是多年来,河西虽对齐室爱答不理,关系十分冷漠,但也没否认自己是齐人,朝廷每每想动河西之兵,十次九不行,唯一行的那次是平西王娶了淳安大长公主。
谢霁思及此处刚欲转身离开,忽然听到里面暴喝一声:“什么人?”
谢霁:“……”
“世孙手下留情,八成是霁儿。”嘭的一声,谢钊仿佛拦了什么东西一下。
谢霁猛然抬头,面前的门窗向外凸出一块,窗棱要碎不碎。好强悍的内力,谢霁心内一惊。
“进来吧。”谢霁听闻父亲开口说道。
果然屋里只有父亲和闻人凌两个人。
“霁儿有何事?”谢钊转头问道。
谢霁为难的看了闻人凌一眼,显然也有悄悄话想跟父亲单独说。
谢钊笑了一下,打趣道:“你们两个小小的人儿,怎么心思一个比一个重?小人儿家就要做小人儿家的事,世孙身体还在恢复之中,习武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谢霁忙摆手反驳道:“不是练武的事,刚刚那一下,世孙威武雄壮,孩儿自愧不如,孩儿有别的事找父亲。”
闻人凌脸色涨得通红,立马说道:“还没比呢就认输,谢霁你是没种吗?”
“你才没种呢,欺负一个病秧子算什么本事,等你好了再说。”谢霁回道。
“停停停,不要吵架,世孙,臣还是那句话,你生而为王,要做的不是比任何人都强,而是让强者宾服于你。”谢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