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被人按在受刑凳上,执刑的守卫扬起红彤彤的宽板子,刚欲狠狠落下,便听到一声极沙哑的声音怒吼道:“住手!快住手!”
谢钊形容狼狈的跑过去夺走行刑人的板子,他颤抖着手将杨氏扶下来道:“你这是作甚?”
杨氏一时见了谢钊竟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是看到他,遂又惊又喜的伏在他的胸膛上热泪涟涟道:“二哥,二哥,真的是你吗?”
谢钊心疼的什么似的,恨不得立马将她揉入骨髓道:“自然是我了,你怎么能这么傻,这登闻鼓是给活人敲的吗?”
杨氏双手揪着谢钊的囚服哭道:“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呀。”
谢钊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别哭,都过去了,吓坏了吧,我没事的。”
杨氏见了谢钊后,这些日子受得委屈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她们……她们……抢走了霁儿。”
“谁?”谢钊目露寒光,凌厉的问道。
“临安侯府。”杨氏道。
谢钊当即转身向一旁的举子们道谢:“多谢诸位好友的义举,恒勉不胜感激,来日我在玉津园做东,还请各位前来赏光一叙。”
举子们看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早就有意撤了,现在听谢钊如此说,皆道:“师兄客气了,我们师出一脉,理应相互扶持的,既然如此,咱们来日再叙。”
举子们识趣的撤了。
谢钊背着杨氏回了家之后从武室里拎出尘封多年的红缨木仓来擦拭一番。
他杀气腾腾的握着红缨木仓单枪匹马的来到临安侯府门前,一木仓攮在临安侯府的大门上,朱漆涂的大门瞬间裂了一道缝,守门的小厮纷纷出来骂道:“何人如此张狂?”
“老子谢钊,叫谢领滚出来!”谢钊使劲一拽,将红缨木仓拽出来,又狠狠地一掷,瞬间朱漆大门又被谢钊戳了个窟窿出来。
还没等消息传到侯府内院,谢钊自己从侯府大门上戳了个一人高的大窟窿出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侯府里的明的暗的护卫都算上,又有哪一个是谢钊的对手,死活也拦不住啊。
前院的喧哗热闹半分也没有传到后院去,谢霁正在和伏青分鸡腿吃,忽然听到门外有响动,以为是侯府里送膳的小厮,谢霁连忙把脚下的鸡骨头踢到榻脚底下,然后正襟危坐着回了一句:“你们莫要再送了,我谢霁就是饿死也绝不吃你们临安侯府一口饭。”语气不可谓不坚决。
良久,谢霁忽然听到噗嗤一声笑:“小鬼,你还挺有骨气啊。”
“父亲?”
“父亲!”
谢霁穿好木屐,嘚嘚嘚的跑出门外,但见父亲身穿囚服,胡子邋遢,扛着红缨木仓身形挺直的站在门外,他一阵热泪盈眶,心里酸酸涩涩却又很柔软。
谢钊一看谢霁果然比之前瘦得多了,忙心疼的问道:“做什么不好好吃饭?!”
谢霁忙把手摊开凑到谢钊鼻子底下道:“爹,我有吃鸡腿的,不信你闻闻。”
谢钊:“……”
谢霁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他提起海棠花灯叫上伏青一道跟在父亲后面正大光明的回家去。
临安侯姗姗来迟道:“不准走!谢霁不能走!”
谢钊回头冲临安侯冷冷一笑道:“谢领,我记得我说过的,再敢觊觎我儿我便打折你的右腿,看来这些时日你是记吃不记打。”
说着,谢钊将红缨木仓放手里转了转,众人一个眼错,临安侯抱着右腿摔倒在地,冷汗淋淋。
临安侯一边痛呼一边挣扎道:“谢钊,你竟敢公然殴打朝廷命官?!”
谢钊将红缨木仓往地上狠狠一戳冷声道:“侯爷都敢公然夺我子嗣,我怎就不敢敲折你的腿!”
临安侯仍是苍白着脸惨叫道:“胡说!谢钊,你仔细看看!他是你的儿子吗?你就没有夺别人子嗣吗?”
谢钊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道:“不知所云。”然后带着谢霁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谢霁走在街上,想起自己前不久看过的那封密信和临安侯刚刚说过的话,心下惊疑不已。
走着走着,谢钊忽然听到一声肚子咕噜咕噜声,他停下脚步指了指路旁的酒肆道:“想吃什么?”
谢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瘪瘪的肚皮道:“就吃一碗加了羊肉片的三鲜馄饨吧。”
一行人入店,谢霁要的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了桌,谢钊只要了一葫芦烧刀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谢霁一边吃馄饨一边瞄他父亲。
“不好好吃饭看什么呢?”谢钊闷了一口酒,笑着伸手揉了揉谢霁的头顶。
谢霁忽然垂下鸦羽似的浓密睫毛,目不转睛的盯着碗里飘着的虾皮低声道:“如果父亲从福建回来之前,我就被临安侯抢了去,父亲还会要我吗?”他是替前世的自己问的。
“要,怎么会不要呢?我便如今日这般提木仓杀入临安侯府再把你接回家。”谢钊毫不犹豫的说道。
“真的吗?”他曾经在临安侯府等了很久很久,等了数个春秋,等的他几乎相信是爹娘先不要的他。
谢钊突然感觉到儿子情绪莫名有点低落,仿佛被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笼罩着,他下意识的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你不要爹了。”
“我没有不要爹娘!”谢霁情绪激动的表明态度,“我没有不要爹娘。”他又重复了一句,突然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一样失了声,他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一件被忘却在旧时光里的往事,那是前世刚入侯府的时候,他跟临安侯府的大小姐谢妍吵架,谢妍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故意在鸠占鹊巢着临安侯世子之位。那时他说:“他是过了官府文书的,正大光明的世子,用不着鸠占鹊巢,跟谁讲都讲得出去。”
当时伏青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或许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止伏青和谢妍。
谢霁当即没了胃口,闷闷的喝了一口汤,他指了指父亲的酒葫芦说:“爹,我能尝尝?”
谢钊顺手一推把酒葫芦推过去道:“这酒烈,只许抿一口。”他见儿子情绪依旧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