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昉与谢娉朝夕相处,逐渐互生情意,杨氏得知杨昉的心思后,打算让谢钊旁敲侧击一下谢则的意思。
哪知谢钊自己在感情方面热烈坦荡,怕兄长领悟不到他的意思,左右一合计,自家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直剌剌的问道:“兄长,你觉得昉儿怎么样?”
谢则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道:“挺刻苦好学的,只是文章仍需要磨砺,草草下场并不美。”
谢钊摆了摆手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指如果给咱们家做姑爷如何?”
谢则明知故问道:“珠珠还那么小,你就提前考虑这些了?只是这表兄妹之间差的岁数有点多啊。”
谢钊直言道:“如果是娉儿呢?你觉得如何?”
谢则沉默了,沉默了良久,然后摇着素舆走了。
“哎!哎!你跑什么啊!你倒是说句话啊!”谢钊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
谢则幽幽的叹了一句道:“我觉得娉儿也还小。”
谢钊瞧见门后一抹鹅黄的裙角,暗笑了一下,故意扬声说道:“……那就是不同意咯?我再托人看看别家吧,我营里有一员副将,他家的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岁数,我遥遥见过那姑娘一次,生得很是俏丽,改天让芸娘和昉哥儿也见见,满意就定咯!”
谢娉藏不住了,她快速跑到谢则面前跺了跺脚娇嗔道:“爹!”而后羞的满脸通红的跑掉了。
谢则摇了摇头对谢钊说道:“你就逗她吧,就这么个急性子,我如何放心将她嫁出去。等过两年沉稳些了再说。”
谢钊见兄长松了口,他也乐得其成,昉哥儿是他眼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人又聪慧肯上进,少年就中了桂榜,有了功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两个孩子都喜欢书画,也能说到一处去。
现在就定亲成亲是还早了些,先放两年再说。
杨昉得知谢家有意将谢娉配给自己,素日里愈发守礼端方起来,谢家兄弟不在,自己绝不单独和谢娉相处,莫说心思通透的谢霁,便是素日里大大咧咧的谢煦都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
他有一日悄悄问兄长,素日里勤奋好学的大表兄为何这几日光合算着年节、灯会、龙舟等热闹事儿,大表兄什么时候这么贪玩了?怎么每样节日热闹事儿必拉着他出去玩,关键是大表兄一拉上他,他是个懂得分享的好兄长,他必会拉上珠珠,珠珠如今一年大二年小的了,哪里好意思总往小子堆里凑,珠珠出门也必会拉上二姐。
后来不知怎么玩着玩着,由他和大表兄一起走,珠珠和二姐一起走,变成了他和珠珠一起走,大表兄和二姐一起走,这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儿?他和珠珠是双生子,一块走当然没问题,但大表兄和二姐之间很熟吗?
谢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自己这个傻弟弟的肩膀,神秘莫测的说道:“等你再长几岁就知道了,傻小子。”
谢煦:“……”
看天边云霞垂彩,日月互明,流莺飞转,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三年后。
元夕节至,谢钊营中有些事,谢煦便随父亲一起还营了。
今日,谢霁、谢娉、珠珠、杨昉四人合计出门看花灯。
珠珠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也早认清了自己是二姐和大表兄之间沟通工具人的定位,毕竟这么多年过来,她也习惯了。
去年,二姐与大表兄定了亲,她终于要结束这份传话筒的任务了。
今年的元夕节,二姐和大表兄两人躲到一旁去说悄悄话,兄长陪着她逛花灯。
许多酒楼茶肆为了争奇斗艳,招揽顾客,花招频出,做出的花灯流光溢彩,美轮美奂,挂在楼檐上供人参观。
如果有那才思敏捷的还可以去猜灯谜,一层层的往楼上猜,谁猜的对猜的快,谁就能先登楼取花灯,直到最高层,最高的那层楼上放着酒家茶肆里最好的一盏灯,俗称魁灯。
珠珠身披狐裘边洋红色团绣宝相对鹿纹长斗篷,脚踩一双鹿皮绒靴,火树银花之下衬的小脸愈发娇艳欲滴,灼灼其华。
她步子迈的很快,抬头四处看谁家的魁灯最好看,这里就显出有一个才思敏捷的兄长的重要性了,她跟二哥出来玩,从来没通过正常途径获得过魁灯,都是别人摘的魁灯之后,要么二哥买,要么二哥强买给她玩。
今天她是跟兄长出来的,很想正大光明的拿到魁灯。
珠珠觉得自己一双眼睛不够用的,总是这也想要,那也喜欢。
谢霁跟上她的步伐在人群中来回攒动,边追边开口嘱咐道:“珠珠慢点跑,仔细跌了脚。”
珠珠挥挥手道:“兄长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脚下稳当的很,我们快跑,不然一会儿花灯让旁人摘了去岂不可惜!”
于是她从两个广厦之间遥遥一指道:“兄长我要那个!”
是丰乐楼挂出的魁灯,用琉璃烧制成百花的模样,每支花的颜色各不相同又相得益彰,烛火从里面亮起,照彻的整个花灯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在一众花灯里十分出挑。
灯是出挑的,灯谜也是十分难猜的。
丰乐楼第一层楼是最热闹的,许多自恃才华的士子们在一楼大展身手,频频赢得满堂彩。
丰乐楼的顶楼上,两个容貌姣好的女郎在守着那盏百花琉璃灯说话。
穿雪青色缂丝青梅枝的女郎说道:“雅雅,我们出的灯谜是不是太难了,怎么这么老半天都没一个人上楼来。”
穿大红色缂丝粉海棠纹的女郎疑惑的回道:“这还算难啊?在河西,我兄长一人就能猜中所有灯谜。不是说临安城里多才子嘛。”
“哎呀!不能比,不能比,你兄长是兴庆府的解元嘛!解元当然是文曲星下凡啦!区区灯谜肯定不在话下的。”穿雪青色缂丝青梅枝的女郎摆摆手回道。
“也不能那么说,临安城里想来不乏状元解元的,怎的没一个上楼来的?”穿大红色缂丝粉海棠纹的女郎问道。
“哎,雅雅,你不在临安长大不知道,临安城里这些进士老爷们可骄矜了,轻易不肯下场猜灯谜,我猜他们是猜不中怕丢脸,这才不来的。”说罢,两位女郎皆以帕掩嘴笑作一团。
笑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