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鼓前杖刑威慑而毫不退缩,可见是个软硬不吃主儿。
而且,如今官家还时时念叨着这谢家大郎的书法写的尤为不错,若再有官身,那还得了?
是以侯爷千叮咛万嘱咐,凡是疑似谢霁的卷子都一一黜落,不能给谢霁进入庙堂的机会。
听说谢家大郎文采过人,林主考官是读过《臣霁代父陈情书》的人,凡是文风疑似此书、文中透出主战意思的考卷一一黜落。
挑刺谁不会?副主考官里有主战派,见主考官这个行事作风,下手毫不留情,他岂肯善罢甘休?!乡试试卷中哪有那么多尽善尽美的卷子,一般多多少少都有些小瑕疵,揪住这条小辫子不撒手即可。
在主考官们一番角逐下,三分之二的主和派学子的卷子被留用,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温和不辛辣的主战派试卷被留用。
一场一荐,若说第一三场的试卷能看出政治立场,第二场的试卷却不那么容易分辨出来了,主考官先阅头场,再阅之后的两场,遍阅合订之后再决定去留。
首场被留下了许多主和派的卷子,没办法,主考官里有两个主和派,一个主战派。
二场里却有许多头场被荐的卷子,做砸了试帖诗,这么明显的谬误自然当荐不得,而且本场有规矩,先录三场全瑜者,若首场工而后场不称,黜落不选;首场平通而二、三场辞理博雅,断据详明者,并与收录。
主战派副主考官凭借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又捞回了几个文中有主战之意的学子。
其中一个学子他觉得甚为可惜,七篇制艺写的激情澎湃,偏偏倒在了试帖诗,将试帖诗做偏了去,就此黜落有些可惜,虽然试帖诗做偏了,但也并非全不搭边,他看其文采流利,以为是西谢府那位大公子的卷子,不忍心就这么弃了,遂填在了副榜末,以资鼓励。
乡试卷中,有文理优长,限于额数者,取作副榜,与正榜同发。
两浙转运使司这次组织的乡试中,参与人数过万,名额却只有五十个。
主考官们既已挑出了中举卷数,下一个环节便是品评五经魁。
所谓五经就是《诗》《书》《礼记》《春秋》《易》,是由学子在这五经里选治一经作为本经,选《诗》和《礼记》的人最多,选《春秋》和《尚书》的人最少。
每经文卷第一名称为魁首,共有五经,五个魁首,又称为五经魁,而解元只会在这五经魁中选出。
这次五经魁的选择,不仅主副考官,连房师们都加了进来,谁不希望魁首出自自己房中呢,如此人才若知道他是自己提携的,日后同朝为官也是一份恩情和助力。
相对于其他四经争的不可开交,《春秋》房这边却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因为他们一致认为李房师的荐卷最为妥当,日后无论谁当权,都得罪不着,而且那张卷子十分完美无可挑剔,做为《春秋》一经的魁首再好不过了。
待其他四经的经魁确立完毕,《春秋》一房的房师才加入解元争夺战。
两个主和派的主考官已经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在质量方面也不肯却步,主战派主考官亦分毫不让。
比来比去比到最后,三场一起比,却发现只有《春秋》经的魁首最优秀,主和派主考官们再一看《春秋》经的首场制艺,行吧,看着不像主战的人,只要不主战就行。
主战的副主考官仔细一读《春秋》经魁首的文章,行吧,看着也不像主和的人,只要不主和即可。
于是《春秋》经魁首成了当之无愧的解元。
正主考官在背人的地方悄悄抹了把汗,结束了,总算结束了,这主持乡试的差事果然不是人干的,还好他把所有酷似谢霁文风的文章都落了卷,这回临安侯爷应该满意了。
主考官与房师们也都好奇今年是何人摘的桂榜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