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面对宝玉加上这几天忙碌,王俭干脆在学台衙门里面搭了张简易的木板床住了几天,白天随着贾政转几圈或者自己巡视几遍,晚上则去各个路口和考场问问相关的负责人是否有情况。
连着巡逻了几日都没出什么乱子,王俭心里愈发着急,明日就是乡试正日子,今天若是再不出事就真没法收场了。
“贾学台,不好了!”学台衙门师爷突然跑进屋大叫,“您快出去看看吧!”
“慌什么!没看学台大人在休息吗?”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王俭反而平静了下来,“大人,您醒了?”
贾政上午转了两个时辰刚说小憩就被人吵醒,脸上多少带了丝不快。
“出了什么事?”
“贾学台,秀才们罢考了!现在考场四周围了五百多人说要找田巡抚贾学台要个说法!已经派了人去请田巡抚和陈臬台以及布政使司吴大人了。”
“罢考?”贾政看了看王俭又看了看报信之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五百多个秀才要罢考?”
“是,大人您快去前头瞅瞅吧!”
学台衙门紧挨着考场,中间有一条通路,贾政先是去考场转了一圈才又回到衙门大堂,到了之后河南巡抚田文镜,河南臬台陈容声,布政司司代管吴大人已经在座了。
贾政自从听了消息头便一直嗡嗡作响,作为读书人第一次听说还能罢考,作为官员第一次真正面对这种棘手之事,脑子里早已经一团糨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迈脚进了大堂。
屋内四人均为省级大员,王俭没有资格进门叫人守住屋子自己出了大门。
文庙街这几日本就由王俭分派的人暗中戒严,然而真正闹起事情来这几十个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只顶得上一会儿的工夫,只一会儿也够了。
王俭站在衙门门口只见整条街已经被数千名民众占满了,秀才们开始举着条幅示众走了两圈后便统一去了考场外静坐,现在大多是看热闹的商户百姓,选选望过去更多的人试图从文庙街口涌入,幸亏持长枪的兵丁死守着通路。
“王大人!臬台衙门和巡抚大人带的大批兵马赶过来维持秩序朝外撵人了,一到四组顶不上用处已经退了,是否归入其他班疏散闹事秀才?”
四周全是嘈杂之声,有拍手叫好幸灾乐祸之人,有为乡试担忧之人,还有小部分感叹为田文镜说话的声音。
“哈哈我就说吧这么干不行,这个巡抚大人只知道媚上这下可踢到铁板了!”
“秀才老爷们反抗了,接下来不一定都是谁呢!”
“唉,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结束,那帮子新政还能不能施行下去。”
……
王俭努力分辨才听清汇报人意思。
“去吧,除了盯带头人的十人其余人都去,给你们一个时辰,能劝走多少就劝走多少,一个时辰之后不必再劝了。”
“是!”
一个时辰后群众大多都被疏散了,到那时就该上场真正对闹事者做出点什么了。
“爷,各州府肯参与这事儿的大儒名士已经到了地方,现在正由人陪着往外叫人呢。”
麻烦爆出来宝玉那边没了守着的必要,万全仗着自己功夫好拿了王俭腰牌分了几趟送小二百人进了内圈,直到人安排完了才过来复命。
“嗯,跟我过去看看吧。”
二人从衙门和考场中间的内部通道进了考场,考场最外有个开放的小广场用来放榜,罢考的秀才静坐抗议便是在这个小广场上。
王俭从侧门出去,全部视线就先被高举的类似白幡的东西吸引过去,白喇喇一大片好像几十家同时办着丧事。
王俭微眯眼细看,却是每个人都举了个白布条用竹竿挑着,布条上用鲜红字迹控诉对河南当政者和新政的不满。
或者说,对田文镜的不满。
“我刚近人看了,他们用朱砂写的字。”万全看王俭一直看着解释道:“开始还道他们搞得血书,后来发现不是。”
这帮人自然不肯真用血书,真正有气节的读书人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针对为国为民的田文镜?
王俭看坐在后排的秀才不断被人叫走心里有了点欣慰,带头者明显是前面两个,前排二十几个人看着坚定眼神却是一直盯着领头两个。
再后面几十个又看着前排二十几个,顺着望过去真正义愤填膺为利益而战坚定立场反田文镜的人可能并不像想象那么多,随大流怕被孤立或许才是过来的真正原因。
王俭站了一会儿又听其余班组的汇报后,带了两班二十人回了衙门大堂,里面人已经吵起来了,王俭将原本守门的人遣走,靠门站着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秀才们虽说静坐罢考但终归没有什么大罪过,你让我擒了他们岂不是藐视律法?”
这个声音王俭不熟悉,里面只有一个人他没打过交道,显然说话的是掌管一省刑罚的臬台陈容声。
“什么叫没有大罪过?他们来这儿的原因就是最大的罪过,一体当差是圣上要推的政令,他们今天敢公然以罢考反抗我抵制政令,那是不是某天就会直接去京和圣上当面唱反调?”
“就是进京面见圣上也没有哪条律法能治罪的,我为官三十载没听说过因为议论政令被治罪的。”
“你强词夺理,这怎么是单纯的议论!这是逼迫,带头者心思歹毒一定要正法!”
田文镜说得激动咳了起来,陈容声只是冷冷一笑。
“呵就是你说破天我也做不了什么,秀才不归我管,要让我动手先得学台革了功名,学台大人,你肯不肯做这出头人?”
贾政原本坐在一旁不发一言,他听二人吵架也拼凑出来大概,罢考之事早就有了苗头只是没人告诉自己这新来的学台,田文镜让人厌恶同时陈容声没提前跟自己打招呼也让人不喜,二人狗咬狗忽视自己才好。
“咳,”贾政被陈容声点了名字也不好再装傻假咳一声,“二位大人说的都不无道理,只是依我看既然已是秀才就已经半只脚进了朝堂,这中间将来是否有共事的同僚也不好说,何不耐下心好好谈一谈,什么事情值当大动干戈毁人前途的?更何况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