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俭没在京城多待就回了开封,作为即将上任的开封同知其实没多大必要急着年前上任,只不过想到上次和王子腾见面说的话就实在不想和他见面,和史夫人说好他们夫妻二人参加黛玉认亲礼就急匆匆带着巧姐和刘姥姥一家回了开封。
巧姐身边两个奶嬷嬷和两个小丫头跟着过来,刘姥姥一家女儿女婿和外孙外孙女五个人,有老有小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二十天才到。
香菱跟宝钗在大观园住着,正好把西厢房腾出来让巧姐几个人住着,刘姥姥一家五口暂时住在了后院剩的两个房间,后由孙宣找了个不大的房子租了才让他们搬出去。
刘姥姥女婿王狗儿是个老实人,王俭在路上特意和其亲近确定人人品不错脑子还不灵活将其安排到自己手下做个日常跟随的,王狗儿有了正经谋生活计刘姥姥一家日子也更好过了。
王俭往日身边只有万全,许多事情做起来都差点啥,如今来了个忠心又有点憨的王狗儿才觉得补上了空缺。
聪明人脑子转得快,有些时候反而不是什么优点,呆呆愣愣的才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王俭作为被田文镜亲自推举的同知这样的角色在身边更容易帮他融入知府衙门。
自从进了新单位王俭比前几年更加低调了些,一来同知没有实权很多事情都是面子工程可做可不做。
二来,王子腾年底被提了九省都检点,几乎是半个大清的军事最高长官,这样的身份王俭也着实不好冒头。他的身份没有公开,但突出了保不齐会有人真去查他,田文镜的人这个标志已经够显眼了,再来个九省都检点独子他就彻底被排外了。
进入开封知府衙门后王俭清闲许多,顶头上司知府大人年纪大人也随和,对王俭这个明显镀金的人并不怎么限制,底下人自然也只有敬着的理儿,加上王狗儿任劳任怨做标志,几个月下来王俭已经能算得上如鱼得水了。
薛蟠自从年前回了京陆陆续续有各种事情就一直没回来,先是和迎春成婚,后是定了宝钗的亲事,准备回来时候又碰上了贾敬去世又耽误了一段日子,直到七月份才来信说回来。
宝钗最终自己选择了贾琛,据说两个人见了几面才决定。薛蟠中间来信说过王俭也没多说只按照礼节叫史夫人那边准备了东西送过去。
所有人的生活好像都平静下来。
这日王俭和往常一样从衙门回来和巧姐玩了会儿才回书房,推门进去才觉得哪里不对,王俭点了蜡烛一个人安静坐在角落。
“薛蟠?你,”王俭猛地看见薛蟠心里高兴拿着蜡烛凑近才发现这人状态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薛蟠看王俭回来动了动身子好像眯了一觉刚睡醒,“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我这半年多都这么早,”王俭看薛蟠说话还算正常一把将其拽起来拉到离桌子近的椅子上,随后自己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你没事装什么鬼?”
“这不等你吗?”薛蟠看王俭心情不错也附和对方笑了笑,“最近我忙得要死你这儿倒是过得挺好。”
“还不错,你运气也不错,但凡晚几天成亲就要赶上国丧了。怎么样,和二姑娘相处几个月感觉如何?”
如何,薛蟠也不好说如何。这几个月他忙里忙外其实算下来和自己这奶奶迎春相处并不多,大致也就美貌安静温顺省心几个词差不多就形容完了。
“也就那样,”薛蟠含糊过去,“巧姐还好吗,我回来时候她正睡着我就没过去。”
“她能吃能睡精神时候还能拽着我非想听故事,应该是很好?怎么你终于想起来这孩子也该叫你一声舅舅了?”
薛蟠看看王俭嘟囔一句没回话。
“算着日子巧姐也该多个弟弟妹妹了,凤哥最近可还好?这几个月我去信问过她也没细说。”
薛蟠眼角抖了抖,低下头小声开口。
“哥,我有话说,但你先别着急。”
“嗯。”
“凤姐姐孩子几个月前就掉了,她不叫告诉你,说你知道了除了干着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薛蟠说完看了王俭一眼,只见对方似乎没反应过来脸上笑意还未散去。
王俭听了薛蟠的话只觉得脑袋发空,这个孩子可能会失去他早有准备,可是真当确认还是有些难过。
只是难过,几个月前的事情也谈不上什么悲伤气愤了,孩子母亲现在应该都缓过来了他一个舅舅也没必要演独角戏,就是原因问不问都没什么重要,就是和贾琏有关系又能怎么样,人在面前还能打一顿相隔千里,正如凤哥说的,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还出什么事了?”
薛蟠嘴角翕动,良久才发出声音。
“敬大爷没了,尤嫂子家里人过去了,尤家有两个姑娘我无意瞥见过看着挺让人心痒的,你也知道东府那两个的性子……”
“直说。”
“啊,哦。就是那两个尤物珍大哥蓉小子玩够了又舍不得放,给琏二哥拉了皮条,现在那尤二做了琏二哥外室,凤姐姐还不知道。”
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王俭看贾琏头几年表现还曾后悔过自己当年不该给他们添堵,没想到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尤二姐这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代表着贾琏和凤哥已经离了心,连表面的体面都不愿意维持了。
其实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时代身边几个人都很正常,况且成亲十年还没有儿子就是直接抬进去做姨娘王家都得支持,只怪凤哥好妒不容人。
贾琏,按照现在标准看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就是做事急切些放外面也一笑而过,有问题的是凤哥,况且贾琏是自己为数不多来往多年的朋友。
这个事情薛蟠不应该告诉自己,或者他应该装作看不见才是应当的做法。
王俭透过窗子看向屋外,今儿刘姥姥傍晚带着板儿兄妹过来了,现在三个孩子正在园子里玩叫不出来名字的游戏,巧姐笑得很开心。
凤哥的孩子会很开心,就是父亲缘浅自己也一定会让她安稳顺利长大。
可是,巧姐是巧姐,凤哥是凤哥,没有谁能替谁快乐,巧姐笑得再开心他的妹妹也不会完全不难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