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镇国公诰命华诞寿礼按往年规格备了,过几日是缮国公府里大爷的好日子需要预备下贺礼,”平儿将礼品单子递给靠在榻上的王熙凤,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册子,“这是华诞的礼品单子以及往年和缮国公府的往来,奶奶您看按哪个预备?”
王熙凤瞥了眼单子大致浏览一遍然后接过册子细看了起来。
这几年涉及到好事的自己府里统共两次,一是二房珠大哥二是五年前大房自己进门,这两次都有了些年头,对比起来自己那次贺礼多了些,王熙凤心下暗忖,自家爷是长房长子将来会袭爵,兼之那时自己叔叔升任节度使不久,情理上也是该多些。
按照常理这次给缮国公上的礼应和往日来往一样,但是问题出在往日两次的规格看似只是多了一点实际上价值相差是不小的。
而且那大爷是府里二房长子,按珠大哥的规格来好像自家过于计较,按自己那场规格来又好像他家二房比自家二房高贵了些,不说别人怎么想就太太那儿脸面就过不去,怎么都过不去怎么又都说得过去。
王熙凤看了会儿放下册子。
“这事儿我一会儿去太太房子一趟细说,让太太拿主意。”
平儿见对方为难收起册子坐在榻上桌子另一侧。
“这交际往来最是麻烦,奶奶到底年纪轻偶尔拿不准的让太太做个决定也是应该。”
王熙凤轻哼一声没回话,麻烦倒是不麻烦,只不过就是腻歪了点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事儿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林丫头那儿怎么样了?头前儿不说换季又咳重了么,请医服药了么?”
“请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天气冷了夜间没注意着了凉,听紫娟说林姑娘近几日常夜里看书入迷这才受了凉气。”
“没什么大事就好,你一会儿去各个姑娘那儿转一圈,都嘱托一声换季注意着些。”
“好,”说起各位姑娘平儿想起来另外一档子事,“听老太太那意思是想给二爷寻门亲事了。”
王熙凤挑了挑眉头看向平儿,“那依着你看咱们这身边哪个姑娘适合给我做嫂子的?”
“奶奶这是什么话,二爷的事儿我怎么敢瞎说,也是我多嘴提这话头了。”
“有什么瞎说不瞎说的,我既然问得你就答得,别说现在就你我二人,就是哥哥在你也说得。”
平儿迟疑片刻,她的身份不能乱说这话,但是现下这就主仆二人其实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再者说,不说她府里谁私下提起二爷不说两句亲事的,这又不是什么忌讳,说也就说了。
“真要照我说咱府里常在的除了四姑娘年纪尚幼,其余的二姑娘三姑娘林姑娘宝姑娘史姑娘这五位姑娘都是好的,要说过两年二爷出了孝期,二姑娘宝姑娘正是时候,若是稍微等等三姑娘宝姑娘史姑娘也正当年,二爷年纪大了几岁但身份人品样貌在那儿摆着,双方都是吃不了亏的。”
“你这小蹄子倒是会说,把姑娘们全说一遍谁也不偏向。”
“那照奶奶说呢?”
“依照我,”王熙凤轻笑一声,“具体什么个样子还是等几年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好我个奶奶这是拿我开涮呢,亏我整日想着为奶奶解愁没想到奶奶却想着怎么取笑。”
平儿王熙凤嬉闹起来,王俭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二人说什么说得这么热闹?”
王俭搬了个椅子坐在下首,平儿见来人急忙整好衣服站在王熙凤身旁。
“不过是些闲话,哥哥和姑母说了要带薛蟠去河南的事?”
“嗯,我看姑母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是宝钗劝着这事儿说不定还成不了。”
“姑妈向来是个糊涂的,薛蟠那呆子能跟哥哥出去算他有了好运道。”
听多了这种话王俭也习惯了,他这妹妹是个哥哥吹,自己几斤几两哪儿值当,也就出身高点样貌强点阅历多点……
王俭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吧,如今这形势看自己也确实拿得出手,尤其和薛蟠对比着,虽说这大多归功于原身,也幸亏她不在外人面前胡说,不然自己这脸是没法要了。
“不说他了,我过来找你还有三个事儿。”
“嘻哥哥来找我哪次没事,中午吃饭时候我就看你有话说不过碍着宝玉没开口,憋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先说一句那冷子兴的账可别再提了。”
嘴上不饶人还记仇,这姑娘和自己吃一样饭长大的也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样。
“跟那事无关,我过来一是托你办个事,后街西廊有个西府的嫡系子代叫贾芸的,我欠了他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想还上去也没什么机会,正巧最近他在找谋生的活计,我这几年大多不在京城放府里怕人怠慢了他,想来想去由你给他找个差事干正好合适。”
“贾芸?”王熙凤想了会儿才记起来这么个人,“我知道了,他那母亲论亲我该叫五嫂子的,若是记得不错他年岁还不大吧,怎么现在就开始做活计了?”
“他不是什么念书的材料,今年开始才不去家塾,年纪比贾蔷还小点儿,没人看顾只能自己寻点营生。”
“嗯,这样啊,”王熙凤想了会儿心里有了决断点点头,“这事儿容易你放心,下次你从河南回来保管让你满意,还有下一件事儿呢?”
“剩下那件事儿我本不该开口,但是既然知道了总不能当没看见,昨日宝玉去我那儿,过后万全说宝玉身边那小厮茗烟说了几句闲话,什么宝姑娘来了林姑娘和宝二爷又怎么的了。”
王熙凤本来带着笑意的脸听完顿时沉了下来,这话她能说哥哥也能听,但这是一回事儿让小厮在外瞎说又是另一回事,后宅的事情哪有在外说的道理,尤其还涉及了两位未出阁小姐的私事。
“我知道了,这帮嘴上没毛的小子就是不明白个轻重,是该好好管管了。”
王熙凤说要管那这就肯定会管得彻底,这事儿不同于往日能和稀泥混过去,不然等哪天被老太太,太太注意到后果谁也承担不了。
看对方脸色就知道这事儿稳了,王俭放下心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