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盛夏的诡梦里,重生在了冰寒的海水中!
八月正午。
日头最毒的时候。
太阳上沸腾的岩浆像是散落在了地面上,就连偶尔拂过面颊的风也是发烫的。
大街上所有人都被晒的发蔫,低垂着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懒散的挪动着步伐,就连蝉鸣好似也受不住这熔炉一般的热浪,叫声听起来缓慢而哀怨。
“快,让一下!让一下!”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带着沉重的呼吸,伴着一道残影从身侧飞速划过,慌张间还撞到了男生肩胛处的锁骨,带着他的身子一歪,险些撞到旁边的路人,跑动间还掀起一缕暖洋洋的微风,吹动着他白色衬衫的一角。
那休闲白色衬衫的胸前还印有一个可爱的桃子图案。
“麻烦让一下……”
“对不起,让一下……”
一个身穿一件,胸前带有一个向日葵刺绣的米白色衬衫和一条高腰牛仔裤的瘦弱女生,斜挎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的水桶包,面色焦急的在人群中不停的穿梭着。
“快报警,这儿有人要跳楼!”
“快去看看,听说女生宿舍那边有人要跳楼!”
“啊?真的假的……快走快走,去看看!”
被撞到肩膀的男生向前趔趄了半步,眼疾手快的弯下腰伸手一捞,接住了从手中滑落的手机,耳边也适时传来一句急促的“对不起”,再起身时,也只能瞧见前面那个越跑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男生无声的张了张口,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揉了揉被撞到有些酸痛的肩膀,随手转了一下手中的手机,低着头解锁,继续在手机上下滑动着,左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继续朝前,闲庭信步似的走着。
看起来,他倒不像是要去看人家跳楼这种热闹的无聊人士。
这片女生宿舍楼,是鹿海市一所普通二本院校的宿舍园区,楼房是20年的老楼了,刻画有满满一片的向日葵的白色的墙体,由于常年的雨水侵蚀,已经开始发霉发灰,甚至有些地方还在往下掉着墙皮!
宿舍楼不算特别高,通体六层,阳台都是开放的,朝阳的这一面,每一层的墙体上几乎都搭满了各色花纹被罩的被子,阳台里也乱糟糟的晾晒着女生的各色衣裙。
宿舍楼底下一间间的小吃店铺,或许是因为开了空调的缘故而紧闭着门窗,外面杂乱无章的电线,在人们的头顶上沉沉坠着,仿佛随时能勾着谁的脖颈,窒息又危险。
“这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不会真要跳下来死在这儿吧,多晦气!这以后让别人再怎么住啊?”
“这有什么想不开的啊?不会是跟男朋友分手要死要活的吧?”
“要是真想跳,就该找个没人的地方跳了,还省的给别人添麻烦,我看呐,不过是想引起关注而已,我看国外就挺好,想轻生的就直接枪毙了,不就正好遂了她们的心愿?”
“从六楼摔下来,脑袋都得开花吧!”
“哎呦,那你可躲远点,省的溅咱们大帅哥一身血豆豆,哈哈哈……”
调侃玩笑之言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笑声伴着蝉鸣,随着微风打着旋儿飞去,仿佛这并不是一个人命关天的时刻,而是有小丑,在进行什么滑稽的作秀表演。
宿舍楼底下的那一小片空地,此刻,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六楼那个、站在了细窄的阳台边上,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会被一阵微风吹下去,像一张轻飘飘的白纸一般飘落在地的身影。
他们仰着头,像是在朝拜死神的叫嚣!
“别挡着路,让一让!让我上去!”
空气闷热的让人难受,不过在日头底下晒上几分钟,就会让人汗流浃背的天气,这些人却愿意擦肩接踵的挤成一团,晒得满脸通红,丝毫不在意涌进鼻腔的汗酸味道和蹭着不知道是谁的胳膊上汗液的粘腻潮湿。
“求你们了,让开,快让开!”
飞奔而来的女生用力的挤着如浪潮一般的人群,单薄的身体一次次的被推出人墙之外,又一次次的钻着人潮的缝隙艰难向前。
好像,没有人理会她的尖声嘶吼。
不过十几步的路程,她却足足用了五分钟才劈开了人浪,挤到了最前面。
眼见着她飞速的掀了眼皮,向上瞥了一眼后,几乎是手脚并用的钻进了楼道。
老旧的宿舍楼没有电梯,楼道又窄又暗,墙体上尽是脏黑脚印或发霉留下的痕迹,还有一堆乱写乱涂的笔印,其中还有一整片栩栩如生的向日葵,不知道是不是本学院的美术生画的。
即使外面燥热的熔浪快要把人炼化了,可这楼道里却还是渗着些阴冷,阴森森的寒意让这里仿若是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当她扶着墙,气喘吁吁的爬到第四层的时候,嗓子眼儿已经冒了烟儿,隐约间还有些渗出血般的刺痛!
她感觉自己浑身好似泄尽了气力,双腿里也仿佛被浇灌满了水泥,每往上迈上一步台阶都异常的艰难。
忽而,身后一阵躁动,脚下的楼梯似是地震了一般晃着,好像马上便要塌陷!
未及女生回身去瞧,只见两三个消防员一步迈着三到四个台阶在她身边飞速跑过,速度快到仿佛她只看到了一道橙光色的光影。
“啦~啦~啦~啦啦~啦啦~”
忽然一阵由远及近的人声在耳边乍然响起。
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有人在随口哼吟,隐隐约约的,她听的并不真切!
只是这声音好像泛着回音,没来由的听的人心里发毛!
一时间,早已经腿肚发软的她,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子力气,追着方才消防员的那道光影便急急跑去。
片刻。
“别跳!”
女生猛地推开宿舍门,瞧着坐在阳台上的那个身影,大声呵斥了一句,惊得满屋子人都浑身一颤。
“相信我,别跳!”
她站在有些阴暗的宿舍门口,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远远瞧着。
以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