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点汤到地上,被她看见,两百块没了。”
“别气了。有人给你报仇,把她赶出产房了。”
“真的?”
“我亲耳听见的,连门都不许她进。”
“阿弥陀佛。她走了,我也能稍微歇歇。别地上有点水就算我头上。”
“恶人自有恶人收。这种人就知道欺负咱们,活该。”
“活该!”
两人啐骂着花斐,发泄着压在心中的怨恨。
佟晓脾气好也气够呛,要录下找她们主管去。
花斐神情淡定。
嚼舌根而已,又不少块肉。
“咳咳,”佟晓故意大声咳嗽,小隔间里立刻万籁俱寂,仿佛呼吸都在佟晓咳嗽的瞬间消失了。
“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佟晓开导好友。
花斐无所谓地笑笑。
明里暗里的骂,她不知挨了多少。
从前有仇当场报,可今天她觉得没意思。
报了又怎样?
人情冷暖,还不如都尝一尝,尝多了,也许就能麻木了。
“去我办公室,等我下班,我们戳一顿。”佟晓提议,“叫上尚正和傅医生。”
“再说吧。我去26诊。”
26诊室,产科普通门诊,不显示医师不限号,就诊人数巨大,时时刻刻都需要支援。
闲坐着太难受,她得找点事做。
产房没来危重症,即便来了,窝囊废宗济也不过装装样子,真正干活的是罗耀东组的其他人。
相比田慰慈组内讧,一盘散沙,罗耀东组明显更团结更有凝聚力,一人晋升,其他人全都托着往前拱。
电梯里人满为患,花斐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寡淡疏离。
人间熙熙攘攘,而她满目疮痍。
门诊永远跟菜市场似的,雨雪天气,普通门诊依然挂了200多号。
一份职称一份钱,副高以上出专家门诊,没人愿意在普通门诊流水线作业,今日当班主诊便是两个刚毕业的小主治,没有助手,打单子、签字、检查都要自己干。
小小一间屋子,看结果的,“大夫,我就问一句”的,挂了号掀帘子直接进的济济一堂。
花斐一来,三下五除二把人清走,到对面傅泓之的专家门诊把秦棉薅了过来,让她站门口“出来一个进一个。”
花斐出诊不解决除产科外的其他问题,什么建档往哪儿走,社区母子健康手册怎么领,只要对方智力正常,她一概回答“出门看”。检查是能开单项绝不开组合,病人要求加项,她说没必要,下一个。
对面两位主治看花斐数倍于她们的速度迎来送往,看完最后一个,还允许她俩去食堂抢饭,慨叹姜还是老的辣。
花斐洗了手,解决了一下膀胱爆炸的紧急问题,甩着手回去看傅泓之怎么还没结束。
路过护士台,一对夫妇正请求护士加号。
“我们坐了一天车才来。真的很紧急。您帮我们加一个。”
“加号要找医生,现在午间休息,医生们都不在。下午一点以后来。”护士一边统计上午工作量一边回答。
夫妇两趴在台上不肯走。
“怎么了?”花斐走过去。
有人主动关心,夫妇两一瞬间看到了希望,忙不迭把转诊单和病历资料递给花斐。
花斐翻到诊断,双胎输血综合征,还是单绒单羊。
“过来,我给你看。”
常规加号、测血压、留尿滴蛋白。
双胎输血综合征,血压高,尿蛋白阳性,需要紧急入院。
花斐开好住院条,给负责排床的住院总打了个电话,确认产前还有一张床。
“丁惠方,你沿着绿色通道到妇儿楼6层产前病区找周兰,办理住院手续。怎么了?”
一直雷厉风行,没有注意到丁惠方神情犹豫。
“我们那边的医生说这个双胎输血综合征要把血管电凝消掉,全中国没几个医生会,我们这还是单绒单羊,北京上海的大专家也不一定能治好。我就想问一下,住进去,谁给我做电凝?”
“我。”
“你?”丁惠方怀疑的目光再次瞄向花斐的胸牌,“您这么年轻......”
“我做过二十多例,都很成功。”
丁惠方小心翼翼抬了抬眼皮:“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是主治医师呢?我听说主治级别不是很高。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不光医院唯职称论,患者也是。
迷信专家,迷信职称,好像专家包治百病,主治就是草菅人命。
丁惠方是个地道的农民,跟她掰扯这些,三天三夜也掰扯不清。
“小的体重已经严重受限,必须尽快做手术。秦棉!”
花斐挪开椅子,起身到走廊里喊。
对面诊室,傅泓之的牌还亮着。
这师徒两最近跟连体婴似的,形影不离。
“秦棉,”花斐直接拧开门闯进去。
诊室里两个人,一个傅泓之,另一个却不是秦棉,而是......韦甜。
花斐嘭一下又把门合上,韦甜的脖子要卡在门里,绝对夹成了两段。
“花医生,您找我?”秦棉提着三份盒饭,火急火燎跑到花斐跟前。
“你陪丁惠方找周兰办手续。听好了,是陪着,要看着她住进去。”
“哦,好的,好的。”秦棉点头哈腰,“我把饭给傅老师,马上带她去。”
秦棉领着丁惠方夫妇两走了,花斐抬眼看了下对面。
难怪不找她吃饭,原来是要和“绝世甜妞”共进午餐!
花斐一阵焦躁,拧开可乐灌了几口,马晶给她打电话:“花斐,李奈她妈到处找你,你赶紧躲一躲,千万别和她正面冲突。”
“李奈她妈找我,让她找呗,干嘛要躲?”
“你别废话,赶紧离开。”
“放心吧马婶,一个七十多岁老太太,伤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