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花朵摔进沈尽寒怀里,可怜兮兮地掉下三两片花瓣,被楼道的风卷出窗外,徒留下三个人的寂静,还有闻栖定格的表演。
周大刀眼看自己的偶像被臭烘烘的花玷污,嘴巴张成了鹅蛋的形状,二话不说就要讨伐那个罪魁祸首。
“你,你你你······”周大刀手指哆哆嗦地指着闻栖,撞见她幽深的眼眸,大脑立刻宕机,一句话也组织不起来。
还是许安生按下周大刀的胳膊,一脸单纯地冲闻栖讨好:“闻总,花掉了就掉了,还捡它做什么,反正那些花只有在被献出去的时候才有价值。”
听着略显熟悉的说辞,闻栖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能说出和沈尽寒一样的话,这个男公关铁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闻栖知道自己怀里的这束花毫无真心可言,但许安生舍得花费如此心力,包装出一束饱含真情的花束,仅仅是为了一个月五千的生活费?
闻栖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许安生似乎怕她生气,低垂着脑袋:“我想去你那儿当实习生,可以吗?”
“兹拉”
是尼龙塑料纸被挤压的声音。
闻栖看了眼不爱掺和凡间事的沈尽寒,他怀里的花束歪成一个丑陋的“7”,胸前的衣襟晕开水渍,不知是花露还是污水。
他不说话,但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啧。”闻栖不知道这人在不开心些什么,“在外人面前好歹收一收你的脾气。”
对她就算了,面前可是迷弟,崩了人设对他有什么好处?
闻栖收回视线,接着许安生的话道:“我们这儿实习是要签合同的,你确定你签得了?”
她怕许安生和会所签了卖身契,到时候牵扯不清,可是要上法庭的。
“我没有签过任何合同。”许安生立刻和她打包票。
闻栖仅是思索了两秒:“行,那你来吧。”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男公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兹拉。”
沈尽寒怀里的花歪得更彻底了。
他眉眼的霜旻衬得他更像是雪间白莲,远离尘嚣,不近人情。
可许安生一眼看穿了沈尽寒藏在冷淡情绪下的心思。
他扬起善良单纯的笑容,毫不留情地揭露沈尽寒的想法:“沈总好像不太喜欢我?”
明知故问。
沈尽寒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讨厌情绪,他隐约觉得这一切和闻栖有关,但内心十分抗拒承认这一点。
“怎么会。”沈尽寒说着违心的话,“对于人才,我们公司自然是大力欢迎的。”
“不用理他。”闻栖没察觉到他暗戳戳的情绪,向许安生解释:“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所有人,尤其是和我有关的。”
沈尽寒嗫嚅着嘴唇,试图反驳,可看见许安生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他顿时没了解释的欲望。
他讨厌闻栖,这是事实。
有什么好解释的。
许安生笑得意味深长,像是发现了新鲜玩具的小孩,让沈尽寒直皱眉头。
他捧着那束百合,鼻子像是失灵了,闻不到一丁点的怪异气味,还是周大刀提醒他:“沈总,这束花已经这样了,拿出去也不好看,不如就扔掉吧。”
“没事,我带回去好了。”他看着闻栖怀里同样不入目的花,心里暗自较量着。
周大刀感动得不行,两行热泪从眼眶垂下,看向沈尽寒的眼睛里眨巴着星星。
偶像不仅业务能力高,人品方面更是无处指摘,花都被丢尽垃圾桶了,还是不肯丢弃同学的心意。
他真的。
哭死。
**
大巴停在学校门口,敞着门,只等最后的两人。
闻栖阔步走在前头,沈尽寒跟在后面,始终同她保持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两人全程毫无交流,方圆十里的人都能感受出他们关系极差。
至少,闻栖是这样认为的。
快走了一段路,稍许出了点汗,闻栖脑子少许清明起来,注意到校门口一个鬼祟的人影。
身量不高,一身低调的黑色装扮让人分不清男女,他倚在公交站牌边上,混在一群五颜六色的大学生中间,格外醒目。
闻栖之所以注意到他,是眼角瞥见了一抹反光。
是相机镜头。
对方许是没料到闻栖会如此敏锐,伸长的镜头还来不及缩回,便慌忙藏到身后,装作四处看风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刻意。
不对劲。
闻栖的脚步还在向大巴迈进,但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人。
一探究竟的欲望驱使她转变了方向。
“帮我拿着。”闻栖毫无预兆地将蔷薇甩给沈尽寒,二话不说地奔向车站。
沈尽寒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束令人生厌的花,他刚想喊出闻栖的名字,却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肩膀无奈地下沉,沈尽寒认命地替她善后。
与此同时,远处的公交车即将到站,黑衣人也动了。
他灵活地穿过等车的人群,跳下站台,奔向马路的对面。
闻栖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是一排临时停靠的车辆,至于他的目标车辆是哪一辆,闻栖不得而知。
但她没有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脚跟处传来的阵痛让闻栖疼得呲牙,但她还没有勇气在大马路上光脚狂奔,只得硬忍着,跑向马路对面
“滴滴。”
闻栖不要命似地闯入马路中央,刚从站台起步的公交车疯狂按喇叭,企图提醒闻栖即将到来的危险。
“闻栖!回来!”
背后传来沈尽寒担忧的吼声,闻栖充耳不闻,她眼里只有那个黑衣服的人。
那人上了一辆破烂面包车,准备从其他车辆中倒车倒出去,闻栖没有时间后退,只能追上去。
她看了眼即将靠近的公交车,视若无睹,只管向前奔跑。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