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她好似明白了自己方才为何会做那般可怕的噩梦。
那的确是傅长离的声音,不愧是倒霉太子,一如既往稳定发挥,就连做梦都不放过自己。
想着元酒便气不打一处来,灵活的在檐上行走着,挑了个好视角便趴在悬粱上低头望着被医官簇拥的人。
昏迷数日才转醒,傅长离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墨发松松垮垮的绾着,额前垂下的碎发遮挡他的视线,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着。
即便此刻的他其实已经分外不耐,但在面对医官的询问时也依旧保持着温和得体的微笑。
不知为何,瞧着他这般模样,元酒竟觉得此刻的他像是一尊正处于碎裂边缘的瓷器,在华美的外表之下,实则遍布碎裂。
之前自己也曾想过关于傅长离的生活,她知道对方过得惨,但没想到这么惨。
在外人面前,永远都要伪装出那副情绪稳定的太子模样。
现在想想,他好像也挺不容易的。
元酒撑着下巴,望着对方此刻强颜欢笑的模样,脑中竟有了这丝感慨。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为什么要觉得对方惨啊,若不是因为傅长离,那自己也不会和他一起坠崖。
如果不坠崖,那自己可不会成为团团,居然对祸端源头同情,她怕不是疯了。
在应付完医官后,傅长离便遣散了宫内众人,偌大的寝殿之内,只剩下了他和身为猫形态的元酒二人独处。
宫人方才点起的安神香在空气中静静燃烧着,缥缈而上的烟尘四散,不知过了多久,傅长离方才抬眸对上元酒的视线,朝她的方向轻笑一声,“团团,过来。”
……
趴在房梁上的元酒不为所动。
瞧着团团一动不动的模样,傅长离也没强求,他垂眸低低的笑了起来,有几分无奈,“如今连你都不愿接近我了吗?”
……
唉。
看着刚醒的病人元酒倒也没办法做到那般铁石心肠,轻喵了一声,就像是叹息般。
后腿一阵发力,便精准的从粱上落下,就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般,轻飘飘的落至他的身旁。
雪白的毛发上不知何时沾了些许灰屑,在脑袋正中央,灰蒙蒙的一片。
傅长离指尖微动,分外温柔的抚去她发上的灰屑。
温热的掌心在脑袋上轻摸着,元酒下意识的往后退上一步,伸出柔软的爪子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别来沾边。
圆滚滚的视线一脸凝重的望着对方,尾巴也是高高翘起,一副明显的戒备状态。
傅长离望着团团的这个表情,有几分意外,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嘴角扯出一抹笑,声音很轻,“你这般模样啊,倒有些像她。”
“喵——”
元酒张了张口,也制止了他陷入无用回忆。
也就是这时,寝殿的门被人敲响,“殿下。”
“进。”
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响起,同平常柔和形象大不相同,此刻的傅长离到显得分外冷漠。
但元酒早便见怪不怪了,或许说,此刻的他才是最真实的傅长离。
也随着他这句回应,雕花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身着宫装的侍从踏入屋内。
元酒抬眸懒懒的瞧了眼来人,傅长离身侧常跟着的侍从自己大多都见过,但这个人,她却是毫无印象。
哦豁,这还是个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