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府离开后,傅长离怀中抱着熟睡的团团,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白猫窝在他的怀中,毛发顺着呼吸轻轻起伏着,夹杂在毛间的杂草顺着它的呼吸轻颤着,许是在外疯跑了许久,身上蹭了不少灰屑,原本洁白如雪的毛发此刻也有些脏兮兮的。
傅长离伸手拾去沾在白猫额上的杂草,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何总是这般不听话,私自出逃也便罢了,怎会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他的声音很轻,话虽是在斥责,可语气却是分外温柔,更多的还是心疼。
但陷入熟睡的白猫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它缩成一团紧紧挨在傅长离的怀中。
似乎是感知到安心的气息,团团微翻了翻身子,便在他的怀中露出了柔软的肚皮,柔软的爪子微曲着,还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到底还是猫啊。
傅长离轻叹了口气,瞧着怀中安详睡着的团团,明明应当要教训一番的,可瞧见它这般毫无戒备的模样,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伸手轻挠着它的下巴,细软的毛发从指尖滑过,可傅长离却久久未曾有下一个动作。
方才元酒的模样一直在脑海中浮现。
在来之前他也曾想过无数种可能,即便听过了元酒的近况,可直到亲眼所见之时,才知竟会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毫无章法的行为举止,就犹如孩童一般。
……
“殿下若真觉得亏欠元酒,便应当离她远些,在殿下的身侧危机四伏,又何谈保护元酒?”
傅长离微垂了视线,在离府时,元序的话语便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的确如他所言那般。
现如今,他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又何谈保护?
想着便低头自嘲一笑。
怀中的白猫好似感知到他的情绪般,眨了眨眼,瞳孔映着傅长离此刻的模样,微动上几分,便坐了起来,伸出爪子轻拍了拍傅长离的指尖,湛蓝色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瞧着他。
就好似在担心一般。
指尖柔软的触感令傅长离回过神来,他瞧着怀中一脸认真的白猫,也只是浅笑了下,伸手接住它的爪子,也算是回应。
可团团依旧能看出来,他此刻的低落情绪。
明明见到了自己最想见之人,他此刻又是为何而神伤呢?
人类的情感还真是复杂。
团团想不明白,但它知道傅长离现在的心情不好,猫咪的思维简单,它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便也只是往他的方向又挨了挨。
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轻晃着,团团安安静静的趴在傅长离的腿上。
企图用自身的体温来驱散他此刻的寒意。
马车一路颠簸,在回到宫城之时,凌溯早已等候在门口,望着从马车上走下的傅长离,朝他的方向行了一礼道:“殿下,皇后来访。”
听到皇后的名号傅长离也只是轻点了点头,将怀中的白猫交给凌溯之后,伸手理了下衣角,将上头所沾染的猫毛抚去后,才缓步踏入殿内。
方才踏入殿内,便瞧见皇后宫中的宫人候在一旁,瞧见傅长离时便齐齐行了一礼。
而端德皇后则依旧不紧不慢的垂眸修剪着瓶中花枝,银剪切断花枝的声响在殿内响起,水红的花瓣顺着她的动作飘然而落。
许是太过入神,倒是对太子的到来并未察觉一般。
“见过母后。”
傅长离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朝她的方向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开口。
皇后听此微抬了抬眸,上挑的凤眸在望向太子时便染了几分笑意。
将手上的银剪轻放在桌上,浅笑着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太子这才刚醒,怎么便这般着急出宫了?”
傅长离站起身,瞧着对方那副担忧神色,面上也挂着几分温和的笑。
好似真如她话中所说这般,是在忧心自己呢。
可关于自己的动向,端德皇后可比谁都清楚。
这般刻意询问……
傅长离嘴角扬起一抹笑,关于皇后的问题也只是温和有礼的开口做出回应。
“元家二小姐是因儿臣方才中伤昏迷,儿臣理应前去探望才是。”
皇后指尖瞧着傅长离的表情,站在眼前的太子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行皆是无可挑剔,就连这理由,也说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元将军府上的二小姐秋猎救驾有功,傅长离身为阖朝太子也的确应去探望。
可这元家与太子之间,可还有一个多年前的旧情。
恐怕今日他口中合乎情理的探望,应当掺杂了别的意图。
想着她便轻笑一声,缓步走到傅长离的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肩,指尖微曲,轻捻起他衣角上所残留的猫毛,语气也温柔上不少,就像是普通的母子叙话般。
“太子与元家小姐先前也是定有婚约的,即便婚约作废,可有关你们的传闻却依旧在,元家有功不假,但太子还是要多思量些元小姐的名声才是。”
说着便顿了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细长的眉微蹙起,半是责备半是心疼道。
“探望一事本不必由你这个伤员亲自前去,瞧你伤都未好的模样,还这般奔波,倒是叫本宫心疼。”
傅长离对皇后的话也并没有出言反驳些什么,垂眸道:“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思虑不足,让您费心了。”
“你是本宫的孩子,何必如此生疏,罢了,本宫也不多打扰,太子且安心静养才是,可别误了月底你父皇的寿宴才是。”
皇后说着便带着宫人齐齐离开了,而傅长离回头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端德皇后这句句字字不离他与元家的关系,这般明显的暗示……
到底还是忌惮的。
皇后的耐心可不多了,想必,此后的皇城应当不会太平。
傅长离轻拍了下衣角,眸中闪过几分冷意。
——
依照往年规矩,阖朝帝王寿辰各部落皆会派出使节前往临安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