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话,白若雪立刻警惕的问道:“你怀疑谁?”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每个人都有可能,但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不敢妄下断言。 “你想什么呢?” 看见她若有所思,我便问了一句。 白若雪回过神来:“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 “黄叔叔。”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听奶奶说,伙爷会当年一分为二,白帮处处受制,直到杜……” 如今我们兄妹相认,对于我爷爷直呼其名确有不妥,于是白若雪话锋一转继续说了下去。 “直到祖爷砸锅以后,形势才有所好转,不过在此之前,为了扭转颓势,奶奶不得已才收留了走投无路的黄大发。” 我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黄二黑本名叫做黄大发。 “此人身背数条人命,一直隐忍在白帮藏身,但却并不甘心于此,更是不把白帮众人放在眼里,甚至曾经酒后吐真言,说自己是潜龙勿用,只待风云际会,便一飞冲天。 潜龙勿用,这四个字我很熟悉,爷爷给我留下的《万墓迷踪》里就提到过。 很多所谓大师给这四个字的解释是:有才能的人不被重用,又有点怀才不遇的意味。 我的理解是潜龙勿用是事物在没有得到认可之前的一种主动的隐忍,是一种蓄势待发蓄积能量的态势。 两者有本质区别,一种是被动,一种是主观。 “不对啊,我看黄二黑挺低调的,对白老太不能说是言听计从,至少也是毕恭毕敬啊。” 白若雪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分析了一下,十分笃定的摇头说道:“你说的固然没错,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黄二黑。” “为什么?” “因为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 “如果把整件事情比作一张大网,我在网中央,千丝万缕都跟我有关。” 白若雪眼珠子一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啊。” 我又补充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是冲我来的,黄二黑没有动机。” 白若雪冰雪聪明,挠头思忖片刻,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怀疑这个人在伙爷会内部?” 林老,段怀仁,张玲,他们的音容笑貌霎时间浮现在眼前。虽然很残酷,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白若雪捡了一个碎砖块,在地上写下一个“林”字。 “会不会是林沧海?这个老东西不苟言笑,城府极深,就连奶奶都忌惮他三分呢。” 我在那个字上面划了一道:“我也怀疑过他,但是林老对我无所图,祖爷又有恩于他,这两年来他对我视如己出,不会是他。” 白若雪皱眉想了想,又写下一个“段”字。 “老段?” 我不禁失笑出声:“最不可能的就是他。”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可能性,最不可能的也肯定就是真相。” 白若雪说这话不无道理,我心里“咯噔”一下,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此人不显山不露水,但张文杰爬墙猝死之后,陈家兄弟死的死,散的散,伙爷会里也就属老段资历最老,他有动机,因为你挡住了他成为祖爷的道路。” “嘶。”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总是一个人面对此事,思想有局限性,从来没有怀疑过段怀仁,但白若雪的话却让我顿觉浑身发冷。 “还有一个人,张玲。” 白若雪又写了一个“张”字,用碎砖块敲了敲地面。 “张玲大学毕业,本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可是她却做了一个盗墓贼,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 略一停顿,白若雪加重语气又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张玲这些年陪睡陪笑,为伙爷会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人老珠黄,你说她心里会平衡吗?” 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曾经的过往,永陵、渤海湾、雁门山、甘肃天水、榆林,一路走来,我们生死与共,共患难,共进退。 想到这些,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白若雪缓缓抓着我的手说:“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我鼻子一酸,伸出双手,犹豫了片刻,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有妹妹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亲人了。” 我们两个相拥而泣。 须臾,她擦了擦眼角问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特别想查出真相,可是……可是无论那个人是谁,都太残酷了,我怕自己接受不了。” “哥,真相只有一个,奶奶和祖爷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样死了,我们兄妹联手,一定要将幕后元凶揪出来。” 白若雪使劲握了握我的手,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不管多么残酷,真相只有一个。”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门口,林沧海和张玲快步跑了进来。 白若雪脸色大变:“你喊人了?” 我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赶紧压低声音说道:“雪儿,快走。” 白若雪抽身要走,就听“啪”的一声,子弹打在她的脚下,碎屑迸溅。 林沧海的声音响彻在大楼里面。 “站住,别动。” 白若雪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缓缓转了过来,用眼睛瞟了一下刚才被她扔在地上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