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还是我们继续用‘你’?”波莫纳问。 “您觉得我在欺诈您?”保罗又说。 “我们是在交流还是交易,保罗?”波莫纳问“如果是交流,最好坦诚相待,如果我还要辨别你是不是在欺诈我……” “是‘您’。”保罗说。 “我不想在交流的时候还要辨别您是不是在欺诈我。”波莫纳说“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才智。” “您可真是谦虚(odeste)了。”保罗说“我刚才说的是法语的谦虚(odesty)。” “可能是因为这世界上最容易让人恼火的是呆子,最不容易被骄傲(pride)掌控的也是呆子。”波莫纳笑着说“或者将呆子改成巨怪也可以。” “这一点法语和英语有区别了。”保罗说“跟着我念,fierté。” “fierté。”波莫纳说。 “您的模仿能力比巨怪好多了。”保罗笑着说“我万分期待您的记性有多好。” “恐怕您不要期待地好。”波莫纳说“忍耐,然后事后报复,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我已经忘了。” “复仇怎么会被遗忘?”保罗问。 这个问题可以问一问梅戴夫人,她为了复仇,搭上了两条人命,其中还是个婴儿,顺带还把自己的名誉赔上。那个为了小姑娘而抛弃她的男人,有那么重要么? 波莫纳忽然觉得自己为了提防某些事情发生,看着西弗勒斯的自己很傻,他要是迷上了普利亚也是他的事。 “你想向谁复仇?” “是‘您’。”波莫纳疲惫地说。 “veneance。”保罗说“这是法语的复仇(revene)。” 波莫纳看着他。 “你不跟我念?”保罗问。 “veneance。”波莫纳说。 “不不不,veneance。”保罗纠正她的发音“再说一遍。” “veneance。”波莫纳说。 “再说一遍。”保罗说。 “veneance。” “这样好多了。”保罗愉快地说“您是有天赋的。” 波莫纳没觉得学了几个单词,自己有什么天赋。 “您想向谁复仇?”保罗问。 “跟你没关系。”波莫纳咬牙切齿地说。 “当一个人不想被人管的时候,一句‘你管的着么’就足够喝退所有人了,因为我不想管教你,所以你也不能管教我。”保罗说“这句话耳熟吗?” “你可以离开。”波莫纳说。 “是你说的,门开着,不想听的可以自己离开。”保罗说“怎么离开的人不能是你呢?” 波莫纳保持沉默,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够理智。 “你爱上了某个人,对吗?所以你才想复仇?”保罗说。 “不能是别的原因?”波莫纳反问。 “什么原因?” “fierté。”波莫纳说。 “你?”保罗带着笑意反问。 波莫纳又想起了开满了黑色花朵的禁林,她想触碰那些隐藏在黑暗下的肌肉线条,就像是盲人触碰米开朗基罗的雕塑,爱情果然是会让人盲目的。 “告诉我,你们做过什么?”保罗问。 “我们在一个山洞里拥抱过。”波莫纳说。 “只是拥抱?”保罗问。 “是的,只是拥抱。”波莫纳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当时天气太冷了,我们被困在雪山里。这世界的重负,一个人是担当不了的,这世界的烦恼,一个人是承受不了的,这世界的寒冷,一个人是无法抵御的。” 她的话音刚落,她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了。 浑身漆黑的老蝙蝠身上的魔压如若实质,像是冒起了黑烟。 “去跟孩子们玩,保罗。”西弗勒斯平静地说。 “他们在忙。”保罗说。 “他们现在不忙了。”西弗勒斯冷若钢铁地说。 十秒后,保罗坐在小车上,从波莫纳的办公桌上跳了下去,接着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你赶走了我的法语老师。”波莫纳说。 他砰地一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把那个木偶送到巴塔尔之塔怎么样?”西弗勒斯说“找个理由骗他去。” “他会自己回来的。”波莫纳指着刚才保罗坐着小车离开的方向说“我们要跟他订立契约,就像皮皮鬼和摩尔校长签订的。” “他想要什么条件?” “我们正在聊,你就闯进来了。” “哦,我来的不是时候?”他刻薄地笑着“你想和一个木偶干什么?” “什么?”波莫纳莫名其妙地问。 他很生气地瞪了她一会儿,像是欲言又止。 接着打开门离开,走的时候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晚好像结束了。 “晚安。”她冲着空气用法语说,接着就起身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