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玉骨哭声太大了，吵得树上栖息的小鸟都飞走了。
阿皎一开始也没觉得不正常，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蹦出来：“小丫头，大半夜在这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鬼呢。”
阿皎知道自己是个女鬼，所以她回应道：“我没哭。”
那老声音又哼了一声，“当然知道不是你这个鬼，我说那个小兔子。”
玉骨这才惊回神，她恐惧地回头望着身后的榕树，原来那树中间竟有一张年迈的老人脸在说话。
对于玉骨的反应，阿皎就表现很镇定，她看到脸也没说啥，只是问了句：“你能变成人吗？”
“小看老身了。”那老人脸刚说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出现在阿皎面前。
没想到玉骨见到老人反而不害怕了，而是唤道：“树爷爷是你啊！”
“哼！”树爷爷冷哼一声，“你这小丫头，从前倒喜欢在我这根底下挖洞，如今多年不见，怎还是一副胆怯模样，看来入世这些年也没长胆子啊。”
玉骨的眼睛仍是红红的，眼泪却止住了：“树爷爷，人世好苦啊，我不想去了。”
树爷爷大概也听说了玉骨的事，也是叹气一声：“何必呢？当初你好好待在雪山上不好吗？”
玉骨只是委屈巴巴地说：“我当初只是想来找主人。”
树爷爷依旧叹气：“你主人之前也说了，他会离开这个世界，你来这人世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啊。”
“我知道。”玉骨说，“我遇见沈宛姐姐了，她说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你如今这又是何必呢？”树爷爷怜悯地看着玉骨。
玉骨悲戚而言：“他让我尝到了情爱的滋味，我如今也能明白，沈宛姐姐的感受了。”
“你们一个个，真是的！”树爷爷也只能无奈地甩头。
阿皎看了半天，不知道说啥好，树爷爷突然把话题转到她身上来：“丫头，我见过你。”
“我？”阿皎顿时就惊了。
她已经不指望从郁桑那能得到什么有关的信息，却没想到这个意外能让她有惊喜。
“您遇见我是什么时候呢？那个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阿皎也是不自觉就变得有礼貌起来，大概是觉得树爷爷很老的原因。
树爷爷思索了一下，摇头：“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毕竟活了几千年，见过的人太多了。”
“不过。”树爷爷话锋一转，又扯回原地：“我对你印象还是在的，你那时候还是个人。”
“人？”阿皎对这个真相惊呆了，不过她很快又能接受了，毕竟郁桑这么希望她变成人，所以她曾经是个人也不奇怪吧。
“树爷爷，您还有其他印象吗？”阿皎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曾经的一切了。
树爷爷想了半天，依旧是摇头：“记不清楚了，只是依稀记得你那个时候带了个男人来我这，说啥拜天地的话，还说以我这棵老树为证，他若负你，你将永世不得轮回。”
最后那句话明明是从树爷爷口中说出来，可阿皎的脑中却闪现一个声音。
“你若负我，我将永世不得轮回。”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她自己的啊。
“哦对了，我还记得那男人也说了句……”树爷爷继续说着，阿皎脑中也出现了另一个男声。
“你不信我？”
后面就完全不是树爷爷在说了，而是她脑中声音在对话。
“对，我不信你。”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要跟我成亲？”
“我知道，你在这世上最稀罕的只有我，倘若你负了我，我只能让你永生永世失去我。”
“若有朝一日是那样，那我无论如何都会将你寻回来。”
后来，那男声突然就变成了咬牙切齿并伴着痛苦万分的声音。
“你真残忍，可我一定会将你寻回来的，不论千年万年！”
阿皎头依旧很痛，她想不起来这个男人是谁？她和这个男人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突然间，她仿佛听见郁桑的呼唤，“阿皎，阿皎，别想了好吗？等我回来。”
那些杂物忽然散去，阿皎头不痛了，她以为郁桑回来了，可转眼望去，附近却没有郁桑的身影。
是幻听吗？
阿皎已经分不清了，她最近的状况越来越奇怪了，从拥有人类的情感开始。
“阿皎，你没事吧？”玉骨也看出了阿皎的不对劲。
“没事了。”阿皎道。
树爷爷看着这两个人，忽然摸着胡子笑了笑：“两个为情所困的小丫头啊！”
玉骨瘪了瘪嘴，一脸难过说不出。
树爷爷似乎只是出来吹吹风而已，不久就说要回树里睡觉了，连玉骨求他好几声，说想树爷爷陪她多说说话，开导开导她，树爷爷却连连摆手拒绝：“你们年轻人的事还得自己去解决，我已经老了，啥也想不到了。”
说完就自己缩回树里去了，任玉骨怎么喊都没有再出现。
玉骨没办法，只能继续抱腿发呆想到泪汪汪，而阿皎也是沉思在那几句对话里不能自拔，她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把声音对比很多遍，发现那个男声跟郁桑的合不起来啊。
这声音都不是同一个人，难道以前那个男人真的不是郁桑？可若不是郁桑，那郁桑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那么希望她变成人呢？
阿皎绕着这几个问题想了好几天，仍是想不通。
直到郁桑归来。
阿皎不知道郁桑经历了什么，只是看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那件平时被他极为爱护的道袍也被撕扯得不成样了，泥渍混杂着血污布满了他的脸，若非他叫了阿皎一声，阿皎当真认不得他。
见到他这样，玉骨也是颇为惊讶，甚至先阿皎一步跑过去急切地问候郁桑：“郁道长，你怎么搞成了这样？”
郁桑撇头吐出一口脏血：“为了救你的云郎，差点没豁出我这条命去。”
玉骨一听，刚止泪没多久的两眼又汪汪起来。
阿皎也是被她哭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