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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2 / 3)

她神色有异,关切问道:“您想什么呢?”

寿阳公主瞬了瞬目,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我上山前收到一封信,是你父亲寄来的。写信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湖州出发了。算算日子,最晚五月初抵京。”

妙云扁着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来他的,还写什么劳什子信。难不成还要我倒履相迎地去接啊!”

“说到底,你也是阮家的女儿。他们回来,于情于理,你也该回去看一趟,”寿阳公主平静地看着她,“你父亲在信中说,想让你回京,然后以良家子的身份入宫参选。”

“什么?”妙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要我……入宫?”她激动地拽住寿阳公主的衣袖,“他十二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如今写一封信便要送我入宫?我在这好好儿的,才不要进京去。我才不要……才不要离开你。”

寿阳公主满含爱意地看着她,“好孩子,你早晚是要离开我的。”

妙云摇摇头,坚定道:“反正我现在不要离开你!”

寿阳公主携着她的手,慢声细语地说:“妙云,你先沉住气。你若真的不想走,我大可给圣上修书一封,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我有一件大事,希望你去做。要做成这件事,非要你进京不可。”

妙云撅起嘴来,恹恹地说:“什么事啊?若是我真的进了宫,还怎么回得来……我不去。”

寿阳公主一字一顿地道:“阮妙云,你听好。我要你查清楚,你母亲的死,究竟是何人所为。”

“什么?”这一十四个字仿佛惊雷,在妙云的耳边炸裂开来,“我娘、我娘她,不是因病、因病过身的吗?”

寿阳公主撑着一块山石缓慢坐下。她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回溯这段往事,已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十二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春天。我那时在天姥山上修炼,你母亲写信给我,说御史台弹劾你外祖交结汉将、私藏谤书等数条大罪。圣上大怒,将你外祖下狱,并诏三司亲审。我急忙驱马回京,八个日夜都没有合眼。到得京中,我才听闻,你外祖已于三日前在狱中自决。你母亲正要去探望他,看到你外祖的死状,当场便昏死过去,被送回了府上。我急忙赶到你家,却被门上的婆子拦住。那婆子说,你母亲过了你外祖的尸气,得上了骨蒸之症。此病极易沾染,家中主人尽皆出城躲避,因此决计不肯让我入内。我便在门房上等,等啊等啊,直到……没想到,我认识了她小半辈子,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十二年来,这是妙云第一次听人如此详尽地讲述当日的来龙去脉。寿阳公主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一记铁拳,重重捶打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呼吸。

寿阳公主续道:“凡身患骨蒸者,其遗体都要即刻封棺火化。你母亲也是如此。我虽疑惑,为何你母亲的症候发作得如此之快,但终究没有证据。后来,你父亲受你外祖牵连,被贬为湖州乌程县令,我便忙向圣上请旨留你在身边,错过了盘问你家下人的时机。很快,你父亲举家南迁,往日的仆从或被发卖,或随之南下,并无一人留在京中。”

妙云冷静了一点,接口道:“长主既说我母亲为人所害,想必是后来发现了新的疑点。”

“不错。你六岁那年,山上来了一位婆婆,还记不记得?”

“记得!你让我叫她孙婆婆,还告诉我说,她曾是尚药局的奉御,专为太后诊脉侍药,是看着你长大的。那时候,她就要告老还乡了,临行前,上山来和你道别。”妙云回忆道,“她做的羊肉古楼子特别香。”

寿阳公主摸摸她后脑勺,“就是这位孙婆婆,孙奉御。我与她谈起当年的情形,她告诉我,你母亲不可能死于骨蒸。她说,民间盛传,骨蒸发于尸气,其实不全是如此。骨蒸的病因并不是尸气,而是病患身上的瘵虫。一具健康的尸首上,是不可能有这种瘵虫的。你外祖既是自杀,生前又并不曾感染此症,那么,你母亲便绝不可能因此而死。”

妙云攥紧了拳头,双目低垂,嘴唇颤动,没有吭声。

沉默良久,寿阳公主怅然道:“我只恨自己不通医理,竟被奸人所蒙蔽。这十二年来,与此事相关之人,也都难觅踪迹,仅存的线索,只有……”

“阮家,”妙云抬起眼来,眼底盈盈似有泪光,声音却很是坚毅,“我回去就是。”

十二年来,尽管终南山与西京相隔不远,妙云却从不曾回去过。小的时候,她不知道母亲不在了,哭着喊着要回家找她阿娘,寿阳公主总顾左右而言他,说若她能背下《左传》,或是练会了某套拳,就许她这个承诺。后来,书都背过了,拳也练完了,妙云也渐渐意识到,母亲回不来了。可是距离自己四岁离开母亲那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母亲的模样,她说话的声音,她拥抱自己时身上淡淡的馨香。

有关母亲和阮家的很多事,都是寿阳公主讲给她听的。寿阳公主告诉她,她母亲是河东裴氏之女,单名一个玦字。宇文王室问鼎中原,河东裴氏从龙有功,妙云的外祖晋国公裴纶,乃是学问渊源的鸿儒,先帝便命他的女儿裴玦入宫,担任寿阳公主的伴读。到了十七岁上,裴玦由裴纶做主,嫁给了妙云的父亲,也是当年的新科状元,阮复。阮氏原属前朝望族,大约百年前,为避战火,举族南迁。到得阮复这一代,已是每况愈下,日薄西山。然阮氏阜盛虽断,文脉却未绝。阮复幼秉庭训,十年寒窗,殿试之际一鸣惊人,拔得头筹。其文章之工整老练,策对之切中肯綮,深深打动了裴纶。或许为他的文采所感,或许为他的身世所伤,裴纶没有回应代北勋臣们对女儿的青眼,而是选择与式微的阮家结为秦晋之好。

妙云降生于裴玦嫁入阮家次年的仲秋。她并非是阮复的长女,皆因阮复娶妻之前,便纳有一房朱姓妾室。那朱氏育有一女,长妙云两岁,唤作妙慈。十二年前,阮复左迁湖州时,朱氏还怀着身孕。到湖州的第三年,阮复升任湖州长史,又迎娶了时任江南道巡察使贺兰勃的女儿,贺兰弥罗。贺兰弥罗后来又有所出,寿阳公主便不知其详了。她和妙云久居山中,同阮家素无往来,对湖州的状况了解得并不真切。

这十二年里,唯二的两封通信,皆是阮复所书。第一封是问候公主,感念她多年来对妙云养育之恩,并随信附言,自己将于来年开春赴京,继任户部侍郎。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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