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里的爹娘是给肆城里有钱人家作帮佣的,上头还有一个在做苦力的大哥,这么一个土窝窝里算是飞出一个小凤凰,全家人都宝贝得要紧。
卞家村与边家村离得近,秀霖在肆城私塾里教人读书贴补家用,每次回村都要路过卞家村,而每次都会远远的便看见有一个瘦弱的姑娘不在乎的挑着两担水,长长的辫子在身后一甩甩。
有一天,他瞧见那姑娘没走两步就摔倒了,水洒满了她整身,那冬日里,天寒地冻的,她愣是一句痛没喊,默默又打了两桶,重新扛上肩,走得艰难起来,此时他才看出她的腿受了伤。
鬼使神差的,秀霖上前帮她扛起了水担,以为会得到姑娘的感谢。
然后换来的却是冷冷的一句嘲讽,“你是在可怜我吗?如果是的,给我钱就好,不需要其他。”
他站在原地说不出话,看着这姑娘自己重新接过担子,一瘸一拐往家去。
再后来,卞春竹双眸露出渴求的盯着他说,“秀霖,跟我走吗?”
那个夜,他记得很冷,他和卞春竹就站在一条破旧的河流的两侧,他目光复杂的盯着河面沉默不敢抬头看她,脑海里满是仁义忠孝,功名利禄。许久,他始终未曾踏上那座桥,再抬头,视线里只有远处一道渺小而又坚定的身影。
卞春竹不安的从梦中惊醒,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家客栈内。
外边是未曾见过的风景,她愣怔的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救了她,直到五香卷敲门给她送药。
“得亏公子在附近有要事办,否则你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苏朝....她下意识的看向他身后,五香卷头也不抬,“别看了,他不在这。”
“谢小相公的救命之恩,小女能否问一下与我一道的那个人如何了?”卞春竹忐忑发问,得到赵子栖没死,已经将他送回赵家的消息后才悬下一颗心。
“苏朝,天子脚下,你敢就此杀我!?”已经躲避多日的浑身脏兮兮的中年男人双目赤红,朝着苏朝吐了口口水。
狭小的茅草屋见证了男人逃窜的艰难。
苏朝弯着嘴角,不紧不慢的扫视了一圈破屋,白玉锦衣更衬得他像是天上落下的神仙。只见他慢条斯理的走到男人面前,声音淡雅,“杜桧,天子脚下,我能让你死的原因也只有一个。”
杜桧随即铁青了脸,不可置信的大叫,“你胡说什么,皇...”叫喊声戛然而止,杜桧才想到什么怔住,然后癫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杜将军想明白了。那就请上路吧。\"苏朝则依旧浅笑做着一个不沾血的刽子手。
“那你呢?”杜桧讥笑站起来,“想不到,堂堂苏大家的儿子竟然为这样一个人做着丧尽天良的事,你可曾有悔?”他绕着苏朝一步一步走,曾几时征战沙场伟岸的身影,已经到了佝偻的地步。
“你三岁能文,你爹抱着你又惊又喜,恨不得将满腹才学都交于你,你六岁四书五经能举一反三,你爹抱着你说,将来你是国之栋梁,民所具瞻。可如今,你做的哪一桩对得起这几个字。查抄平阳侯曹家,满门抄斩魏国公一家,还有多少你做过的!”
杜桧越说越激动,就差动手了,然苏朝依旧安安静静的听着。
苏朝不怒反笑,他反而目光灼灼盯着杜桧,带了几分嘲弄,“那试问杜将军,你在我的位置,又能胜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