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两地交界处,距离官府颇为偏远,在此地行走的都是些南来北往的江湖客。 南北江湖最大的区别,就是南朝重侠气,不管私底下品性如何,明面上看起来肯定像个好汉义士,绝不会把飞刀、石灰包什么的露在外面丢人现眼。 而北梁江湖则不然,十分务实,只要能打死人的就是好功夫,底层江湖可谓乌烟瘴气,腰上挂飞刀暗器的随处可见,甚至还有胳膊上盘两条毒蛇当宠物的。 梵青禾腰后全是药瓶子的皮夹,都不用遮挡了,而折云璃这样浑身没啥暗器,就扛着把单刀的女刀客,放在人群中都成了一股清流。 街面上,折云璃带着斗笠,和梵姨一起,站在挂着‘火凤斋’招牌的武馆外,看着来往行人。 发现每个人走过,都会朝她打量几眼,折云璃有些疑惑,微微偏身询问: “梵姨,我这打扮是不是有问题?” 梵青禾双臂环着西瓜,靠在门口的旗杆上,脸上带有红色面纱,看起来就像个心狠手辣的坏姐姐。闻言她提醒道: “你站姿太正派了,像是江湖雏鸟,要不是姨站跟前,都已经有人过来拐你了。” 折云璃低头看了看,而后便恢复了‘妈妈不在家’时的模样——把长刀扛在肩上,微微起跳,坐在门口的围栏上,单手搭着膝盖,还摘了根草叶叼着,摆出了标准的江湖老油子形象。 还别说,这架势一摆,顿时和乌烟瘴气的小镇融为一体,再无闲人侧目。 “嘿,这地方还真有点意思。不过师父和师娘也来了北梁,要是师娘在这里行走,岂不是一眼就看出了是外地人?” “你师娘看起来像是刚下山的顶尖高手,一般也没人敢招惹……” “也是……” …… 而后方的武馆之中,人还挺多,半数是火凤斋的徒弟,还有则是不知通过什么门路跑到北梁来的江湖人,在这里办身份证明。 武馆后方的书房里,像模像样摆着书桌茶海等物,但书架都落灰了,显然平时也没人翻阅。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在书桌后就坐,打扮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坐在太师椅上,左手转着两颗铁核桃,蹙眉说着: “你说你以前是南朝青莲帮的帮众,得罪了帮主杨冠,被追杀才跑来北边?” 夜惊堂在书桌外的茶案上就坐,眼底带着三分唏嘘: “是啊,青莲帮的名字,司徒掌门可能没听说过……” “诶。” 司徒延凤微微抬手:“吃江湖饭,消息灵通是第一要务,杨冠杨二刀的名号,我岂会没听说过。三绝仙翁的徒弟,在云州行走,以前挨过夜大魔头两刀没死,现在在红花楼手底下跑船,对否?” 夜惊堂听见这话,着实惊讶了下,毕竟他都没听过司徒延凤的名号,对方却听过杨冠这种小人物,消息着实灵通。他拱手道: “司徒掌门果真不是一般人,距离数千里之遥,还隔着关口,竟然都听过杨帮主的名号。” 司徒延凤随意摆手:“能到我这里来的,大半都是南朝走投无路的朋友,夜大魔头势头这么猛,和其有点渊源的人,我岂会听不见风声。你是如何得罪的杨冠?” “唉,长的俊,和帮主夫人走近了些,被发现了……” “……?” 司徒延凤一愣,打量了下夜惊堂的容貌,点头道: “你小子,确实有吃这口饭的潜力。如今来了北梁,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一切从头开始。不过重新投胎也没那么容易,想立足,从官府到江湖,都得打点……” 夜惊堂从袖中取出三十两现银,放在桌上: “我还带了两个红颜知己,此事就麻烦司徒帮主了。” 司徒延凤瞧见银子,便坐直了几分,用镇尺把银子拨回来,笑道: “你小子倒是重情义,跑路都不忘带上相好,这点我喜欢。看你是个人才的份儿上,有没有兴趣来我门中做事?我认识不少豪门大户的夫人,只要你能说会道,保证你飞黄腾达……” 夜惊堂摇头一笑:“司徒帮主太抬举在下了。过来时带了点盘缠,此行想到燕京找点事儿做,不知道司徒帮主有没有门路?” 司徒延凤笑了下,又靠在椅背上: “门路我多的是,十二所最近就在招人,我和京城的几位公公有交情,只要我一句话,能送你进衙门吃皇粮,还是正编,不是打杂的。 “但你有多大本事,我才能介绍多大的活儿,你初来乍到,我对你一无所知,送去了什么也干不了,出了纰漏,上面往下一查,我岂不是得受牵连?” 夜惊堂知道十二所是皇城近卫,听见这话自然心中一动: “司徒掌门门路这么广?” 司徒延凤见夜惊堂不信,从旁边的小箱子里,翻出一块腰牌,上面刻着个‘教’字: “没点门路,我敢做这行买卖?这是出入西城所的腰牌,拿着可以出入禁军驻地,教禁军拳脚。我当年花了一千两银子才打点下来,和枪圣齐青锋还坐一起喝过茶……” 夜惊堂在京城当差这么久,略微扫一眼,就能看出这‘禁军教头’的腰牌不是假的,当下询问道: “司徒掌门要如何确定本事高低?你我切磋一番?” “唉,门派里才以切磋定高低,走江湖比的是办事能力。脑子不灵光,你就算有宗师的本事,又能走多远?” 司徒延凤说到这里,又从木箱里取出一本册子,稍微翻了翻: “你年纪太小,经验肯定不足,现在去京城混不开,我先给你介绍俩合适的差事。这有一个美差,寻常人干不了,但你小子应该手到擒来,赏银也高,三千两,你要不试试?” 夜惊堂听见这赏银,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