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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不禁一愣,下意识:“啊?”了一声。

重臣们眼色交互,纷纷摇头,神情一言难尽。

“哦哦哦!”他这时反应过来,努力找补:“儿臣认为,大哥二哥说得都对!”

堂下哗然。承帝闻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却也只能无奈。

“众爱卿还有什么要上奏的吗?”

礼部尚书执笏上前:“陛下,臣以为,应以儒家经典作为断案依据,论心定罪,至善而违与法者面,志恶而和于法者诛。”

文忌年眼皮动了动。礼部尚书是位老者,位中庸,不偏不帮,不涉党争。但思想实在古旧,所言之道虽有理,但难以有效推行,不可全采。

“陛下。”发言者为太子太傅:“臣以为太子所言有理,先以情,后以刑,既有‘以德配天’之志,又不失‘严刑重法’之道,可谓‘德本刑用’,既体恤民生,又不罔悖国法,实为善见。”

太傅巧舌能言,又善引经据典,十分具有说服力。承帝闻之,亦微微颔首。

兵部尚书柴蔚光立即躬身上前:“陛下,老陈认为,勤王殿□□恤民情,照拂老弱,甚有皇家胸怀。身为皇子,就是要以百姓为心,修律用于民,也依于民,若不为民众考虑,即便成文公布,怕是也难得民心啊。”

“柴尚书莫非是忘了父皇郁结的是定罪之律?”太子轻笑:“本宫不反对柴尚书所言,修律的确是要得民心,但若是犯罪者无法查明,一味袒护,难道百姓就不会惧怕此人再犯,民心就不会有失吗?”

看着朝堂激论,文忌年心中细细盘算。太子太傅,自然是长兄一党之人。而柴蔚光为柴贵妃之兄长,便是勤王之舅父,其地位不言自明。

只是可笑,修律明明是一桩正国本的严肃大事,却被这些为功劳之欲,争得面红耳赤。

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所言更能体恤百姓吗?从父皇休病让太子勤王共同监国之日起,文忌年便隐隐觉得皇兄变了,一些人情的味道,在他身上渐渐的褪去了。

“我现在又觉得太子殿下所言有理了。”裴濂摇摆不定,朝文忌年窃窃私语:“只是反拷确实有些激进,难以接受。可是勤王殿下太过优柔寡断,句句说不到点子上。如此,殿下真的不打算说两句吗?”

“子恕。”承帝见二人私语,恍如才想起来这个儿子般开口:“你来说说。”

文忌年微怔,然后起身,行至堂前:“父皇既要改革,势必因一味德治无法在现有国情中继续推行。故儿臣以为,大哥所言有理,但···”他下意识的望了太子一眼,犹豫几番,终是开口:“但严刑拷打,非但不利查清真相,反而易造成冤假错案。儿臣以为,反拷制度绝不可取,至于断罪依据,若赃状露验,理不可疑,虽不成引,即据状断之。拷讯可留,却不可全留,仅对证据确凿、狡辩否认之案件,经过拷讯仍不认罪的,亦可据状断之。另,关于二哥所言,可行恤刑,秉承儒家矜老恤幼理念,对古稀老者及幼童禁止刑讯;同时并行存留养亲,对于孀妇独子留养承嗣,用以继后。如此,一保民心,二保渂朝兴旺,得以长久。”

······

今日散朝早。文忌年奏后,承帝未再听取其他意见,直接定了这“断罪律”。太子匆匆与太傅告别,起身追至殿外。

“子恕。”

文忌年闻言站住。

“如此大事,你怎的不事先和我商量?”太子神色发愠,却显然因手足之情有所顾忌,硬硬的压下了火:“还好最后父皇命你承办此事,没有落到文忌战手中。”

依照往常惹了兄长生气,文忌年一定会先向其行拱手礼,再自言臣弟知错,或是臣弟愚钝。但今日之事,他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可臣弟依旧认为,反拷制度不宜推行。”

“这不是宜不宜推行的问题,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吗?父皇都让文忌战监国了,监国!拿到了手,你再有何想法跟本宫商议也不迟。”太子气得挥袖:“近一年来,诸多大臣、地方官员上奏改革,地方恶霸势力、还有前日那个因疑罪从无释放又行凶的恶逆之贼引起民愤,父皇现在最想听到的必然是重治之策,本宫今日所言,只是为迎合父皇所想。”话及此,太子突然想到最后结果,轻咳一声:“当然,你所上奏亦有道理,本宫没有说断罪律的问题。”他伸手拍了拍文忌年的肩膀:“只是要先和我商量,以我之口向父皇提出,明白了吗?”

文忌年定定的看着太子,一直未言。良久,他张手重重行一拱手礼,低头:“臣弟谨记。”

裴濂行至此,见太子和文忌年讲话,没敢上前。太子瞥见他,未再多言,伸出双手扶起文忌年:“子恕,你年纪尚小,许多事不懂其中利害,待你长大些,自会明白为兄良苦用心。”

说罢朝裴濂颔首,裴濂立即行礼。太子未作表示,微微踉跄两步,慢慢转身离开了。

怪不得他不折手段,争储路上不能走错一步,也不能有一刻松懈。只有到达了最顶峰那一步,才能万无一失的保住母后和子恕,才能手刃想杀的人。

盯着太子踉跄的步伐,文忌年心中一紧,百感交集。

他年少时顽劣,不知天高地厚,在随父围猎时偷偷跑远,遇见了狼群。是大哥找到他,拼死将他救出,自己却落下了残疾。一国储君竟成了个跛子,这是多么丢颜面的事情。他知道,不止一次有人对大哥指指点点,说其未有帝王风范。可太子何错之有?不过是为了手足,奋不顾身而已。

从那以后,文忌年便发誓,要倾尽自己所能去帮他完成他所有想要之事。

余光见太子行远,裴濂才直起身,提了提勇气问祈王:“殿下今日为何突然跟太子殿下唱了反调?”文忌年平日里可对太子殿下言听计从,此番着实令他疑惑:“难道是因为勤王殿下···”

“二哥?”文忌年竟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优柔寡断,实在愚善。我从未与大哥有过异心,只是这次莽撞了。”

莽撞?裴濂有些意外:“殿下也觉得今日谏言应当由太子口中说出?”

“莫要歪曲重心,由谁说出并不重要。”文忌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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