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的脸庞,又想到她平日的食量,觉得确实是少吃些为好。
勤王开国库推进流民所,本欲是想广济天下,使穷苦百姓不至于成为冻死骨。此策初推行颇为奏效,百姓无不称赞,可渐渐便有失控之势。官员贪腐,财政支出没少,一层一层克扣下来,最后真正落到百姓口中的却没有几分;制度不善,众多有能力劳却懒惰者见此策纷纷涌入,管理不严,反而造成了越治越乱的局面。
如此打击勤王的好时机,太子自然不会放过。他寻了机会叫文忌年过去,商谈许久,想把流民所的差事揽到自己麾下。勤王仁政无能,管控不住地方官,赈灾款在中间如何转圜,他做不了主,也没有那个能力把控。祈王听之,表示应严查贪污之官吏,并换成可信之人操办民生事宜。太子就想听到这话,他清楚赈灾款的肥厚,官吏中层层剥削,如此大油水的差事,势必要夺到自己手中;至于另一个难题,不劳而获者如何治理,又是一桩苦差,太子想想,愁苦的皱皱眉:“彻查官员一事,牵扯众多,中间又必定会有其他兄弟的人,不好整治啊。”然后话锋一转:“至于力壮者不寻工···”
“就交给臣弟吧。”文忌年及时打断。他不善交际,鲜少与朝中官员往来,太子也深知此事,兄弟两人,正好一个管上,一个治下。
“如此甚好。”太子拍了拍文忌年的肩膀:“我这边欲抽丝剥茧、全换成自己的人太有难度,你加快些,最好隔天上朝之时能给父皇递上折子,切中肯綮,参老二一本。”
文忌年点头领命。
因为议事,文忌年本就回去的晚。到了府中,却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写折子,晚膳热了好几遍都没动。小厮莱福在门口转了几圈子,心急如焚:“殿下,这眼看戌时都快过了,您这几日都没怎么用膳,这样下去身子可撑不住啊!”
文忌年停下笔,望了望窗外,天色确实不早了。只是这几日忧心朝政,实在无甚胃口。
“本王不饿。”
“哎呀,殿下!”莱福愁眉苦脸的跺了跺脚:“您要是熬坏了身子,小的们怎么给皇后娘娘交代。”
提及母妃,祈王神色稍微松了松,想想,他将狼毫笔放下,道:“传膳吧。”
莱福听了,喜出望外,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刘掌厨殿下肯吃饭了。虽然已经热了好几遍,但膳食依旧如刚出锅般香气扑鼻。下人上菜,一只炙烤乳羊羔腿,昨几日宰了一只肥硕的羊羔,身上煲了带皮羊肉,最好的大腿部位便适合烤来吃;一小只红烧乳鸽,鸽皮呈酱红色,看似油脂饱满,却香脆不腻;一盅黄鱼汤,汤色洁白,鱼肉鲜软入味,佐上少许细葱姜丝,提味去腥;小菜是碟烧冬笋,笋尖新鲜脆嫩,带着点特有的微微苦,是伴荤食吃的无上佳品;最后再来一碗八宝饭,糯米软烂,加以上好的桂圆、白果、红枣、莲子,浇上稀释的糖汁,如此一桌,甜咸搭配,荤素得当,刘掌勺心道:任谁也说不出没胃口三字了吧。
文忌年喝了两口鱼汤,对桌上菜却兴致缺缺。
“说过多少次了,本王一人,晚膳就不必搞这么多花样了。”
“虽是花样多,但量甚少,除羊腿外,每种都是小碟。知道殿下食欲不佳,特地吩咐厨房多做了几样。”莱福小心打量文忌年的神情,问:“还是不合殿下口味?”
文忌年顿了顿:“只是没什么胃口。”
刘掌勺脸色一讪,想要收回刚刚的豪言壮志。
用牙箸拨了两下冬笋后,文忌年突然想到棠梨苑的那位因自己受伤的姑娘。最近朝中事物繁忙,也忘了问她近况了。
“洛姑娘伤怎么样了?”
莱福立即应道:“好得很快,医官说再有两日就可试着拿分量轻些的物件了。昨日奴才还见了阿绣领了风筝给她放,想必也是无虞。”
就是说来奇怪,这两日院内也没见有飞起的风筝啊。
嗯。他点点头,瞥见一桌佳肴,又想到了那小村姑。她好似胃口很大,对所有的吃食都饱含兴致。不过也正常,从小孤苦无依,应该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文忌年起了恻隐之心,吩咐道:“本王也无胃口,把羊腿送棠梨苑去吧。”
“啊?”莱福一愣,磨磨蹭蹭的想要端菜,又忽然停下:“殿下,洛姑娘这两日好像也没怎么进食。”
这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她不是最爱吃吗?不进食又是怎么回事?文忌年皱了皱眉头。
“确有此事。”刘掌勺回忆一番,道:“昨日今日的晚膳,还有晌午那顿都给退了大半回来,依婢女的说法,是姑娘赏给了她们,可那都是殿下吩咐吨的药膳,她们不敢用。”
“退了?”文忌年不解,饭都吃不下了,不会是病入膏肓了吧?
不对不对,洛酒酒不是生病是受伤,且他的刀上又没有淬毒,伤势最重的那两天已经挺了过来,没道理会愈来愈重啊。可既然不是这样,又为何不吃饭食,不进药膳?
莫非还嫌自己伤好得太快不成?
他思忖几番,不经意间垂眼,瞥到了案几边折子上的“流民”二字。文忌年忽然想到,前段日子洛姑娘也是受了伤,伤快好的时候,侯秉昭怕她被遣到流民所去,一哭二闹三上吊。
洛酒酒莫不是也这样想?
定是这样了,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王府里玉盘珍馐,锦衣玉食了这么久,怎么会愿意被赶出去。
恰好他这两日忙于朝政,没有去看她,又给了她胡思乱想的机会,所以干脆绝食,以延治伤情。
“不必送了。”文忌年突然改了口:“去把洛姑娘请过来吧,让她跟本王一起用膳。”
莱福、刘掌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