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走,我带你去山上观星赏月去。你是不知,我们西域星空有多美?待你看到,便想登月摘星啦。”
七郎被哈桑一路硬拽着爬上山粱,俩人身后悄然跟着互不对眼法的侍卫队,包括福安在内,七郎的侍卫们都不喜欢过于张扬的哈桑。
站在视野开阔的坡顶,俩人举头望向夜穹上璀璨的星斗,果然颗颗明亮的像盏盏天灯,格外夺目。
这漫天星辰密密麻麻、闪闪烁烁地挂在暗蓝幽幽的夜幕上,荧光炫闪得蔚为壮观。密布如云的群星将一弯皎洁的月牙烘托得格外明亮,皎白的月光为静谧的群峰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七郎恍觉,那天与山近在咫尺间,仿佛一伸手便可摘下颗颗金刚般的星星了。
痴看良久,那轮弯眉白月牙又勾出七郎的遐思。当下,顶着满头亮闪的星辰,他直感一阵眩晕,仿佛所有的星儿都在调皮地围着他旋转个不停,他又赫然恍见,璀璨的银河中似有两颗亮星,闪烁得格外诱人,竟猝然幻成了古丽的一对亮眸,惹得他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不禁看醉了眼,心神随之飘忽悠上了……
七郎不知,哈桑并未看星。夜色中,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瞅着七郎英挺的身姿,只觉身形伟岸的七郎好个深沉、好个迷人。她便对着七郎看得痴迷至深,少女特有的羞涩感立马涌上心头,惹得她心中欢喜尤甚了。
如水的月光照在俩人脸上,漫天星闪之下,一个呆子只顾抬头对着星儿月儿兀自陶醉,另一个美人却只对着呆子痴笑不禁,俩人痴呆地想着各自的心事,静默良久,身心沉醉了。此时,周遭山籁寂静无声,令人仿佛身处梦中,虚恍的极不真实。
一直站在后方看着主子们痴醉着,一同沉浸在美好的星月之下,好个惹人羡慕。两个女侍卫得意地对笑一眼,却让隐在不远处的兄弟俩和福安都心急起来。热合买提忍不住抬脚故意踢起蒿草,又重咳一声,意在提醒主子:“七爷,哈桑郡主在偷看您呢,您快醒醒吧,不要被妖女给迷惑了。”
听得身后动静,机敏的哈桑先醒转过神,笑问仍在仰头痴看星空的七郎:“长庚君,我说的对吧?这山顶的星空好美吧?与你们大唐东都的星空可有不同?郎君可是喜欢上了我们西域美丽的星空啦?”
七郎点头,只面无表情地赞叹道:“是呀,在这山头观星,视野更加敞亮,的确比我大唐京都的夜空通透些。”
在这披星戴月的美好情景之下,七郎伟岸的身影帅呆了,哈桑心慕不已,趁机叩问他:“此次来西域,长庚君要呆多久?是要在此长年驻守西疆吗?改日得空,我可要去伊吾讨饶你喽,你不会不欢迎我去找你玩吧?”
七郎听了一愣,便知她已经打听得他的驻地,随耷拉下嘴角,答非所问:“这西域大漠甚好跑马,还有哪里是你郡主去不得的地儿?”言毕,他便率先阔步向山坡下走去。
七郎的阴阳怪气,哈桑压根就没听出寒意,她一溜小跑至七郎身前,伸手截住他。
怕夜长梦多,借夜色静好,机会难得,哈桑近身逼问:“哎,长庚君,你可知?我们西域女子向来敢爱敢恨。实不相瞒,在京都见到郎君第一眼时,小女就已经喜欢上了郎君了,您可喜欢我吗?”
哈桑的直率让七郎发憷,他怎敢正面接招?即怕哈桑喜欢他的误会加深,又怕哈桑知道实情后撒泼打滚的难缠,反难脱身。于是,七郎紧绷脸面,只对她明确地摇了摇头,随又疾步绕道开溜下山。
娇蛮的哈桑郡主却不依不饶,一直小跑着追在他身后,痴问:“长庚君,你倒是停下来说句话嘛。我阿耶与你父王可是老相识了。此次回去,我便催阿耶去向你父王提亲,可好?”
七郎听了,心头一阵抽搐,猛然止步回身,差点与身后的哈桑撞个满怀。哈桑本想趁势赖进他怀里,奈何,七郎及时趔开身,让哈桑差点跌倒在地。
七郎果断拒绝了她:“不可。我早已在京都定有婚约。断不敢耽误郡主您的锦绣前程,还请见谅。”
哈桑听此,整个人懵怔的天旋地转,忙伸手拽住七郎的衣襟,转身赖进他怀中。她眨巴起楚楚动人的亮眼眸,撒娇道:“怎会?我在京都时,怎没听说你订有婚约?郎君定是诓我的,我不信。”她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你那婚约完全可以取消嘛。郎君可否考虑一下本郡主?小女可以陪将军打仗远征,亦可陪您游历这大好西域。甚至,可陪您去游历天下呢。您不觉得,咱俩性格互补,我更适合您吗?”
瞅着哈桑倚在怀里,一脸腻歪的媚俗样,七郎赶紧将她身体扶正,面色严肃地劝告她:“抱歉,郡主,我早已心有所属,怎可背信弃义?听你阿兄说,你也早已许配给车师太子爷了。以郡主此等尊贵的身份,做个母仪天下的一国王后,最是适合。还请郡主自重,勿要妄想。”言毕,七郎便甩开她的纠缠,阔步疾走。
哈桑气得直跺脚,追在他身后,傲慢道:“哼,本郡主不稀罕做那小国王后。我虽已定婚,可那婚约并非我所愿,是可以取消的。哎,我喜欢郎君,只想同您在一起嘛。而今,郎君怎还不明白小女心意?”
眼看着七郎一步都不肯回头的决然离去,她却赶不上七郎的脚力,只得止步。瞅着隐于夜色中的七郎伟岸的背影,伤心的她忍不住掩嘴嘤泣出声,吓得两个女侍卫赶忙上前架住她的胳膊。
这一幕戏剧性的变化,让经过她们身边的兄弟俩心中倍感解气,他俩心里自然是偏向平易近人的古丽娘子。紧随其后的福安尚不知有古丽这个人,但他佩服将军的骨气,自然也不喜欢刁蛮的哈桑郡主。
被七郎断然拒绝,哈桑怎会甘心?七郎越是拒她以千里之外,她反而越发被七郎这一身男子汉的傲气所吸引。她打算回去之后,即向父王摊牌,以死逼迫阿耶,取消她那个不如意的婚约,再求助兄长帮忙,替她去伊吾提亲,更为稳妥。
这一夜,两个人被各自的心事折磨得难安。
来日一早,在七郎的大唐将士们已整装待发。不待哈桑睡醒,七郎便隔着帐子向哈桑郡主辞行了。
肿着鱼泡眼的哈桑忙起身出来,嘟着一张被自己咬肿的厚唇,黯然神伤地望着英俊的七郎跨上玄云飞,头也不回地率领部下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