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快到家门前的山坳,相月娥不见了。丁香急了,咬着嘴唇,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声音:“相月娥......”没有回答,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回答。她本能地慌了,眼泪一点一点往下落:“妈妈......妈妈......”相月娥不知从哪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吼:“你住嘴,别喊了,我不是你妈妈,不是!”
像一枚利箭,相月娥飞到丁香的跟脚前,一巴掌甩过来。“啪!”一声,掴耳光的声音脆得能在山谷回响。
“知道你哪错了吗?”
丁香的右侧小脸上出现一个五指印,清晰可辨。她被打懵了,小嘴微微张着,眼眶里的泪瞬间收住了,眼窝下只剩两行泪痕。
“又不知道哪错了是吗?”相月娥恶狠狠地补了一个耳光,这次打的是丁香的左脸。
“我错了,呜呜呜,我不该叫你妈妈,呜呜,你是相月娥,不是谁的妈妈。”丁香边哭边说。
“别哭,闭嘴!”相月娥叉着腰,眼睛瞪得像铜铃。丁香收拢嘴,抿紧。相月娥厌烦地看她一眼,转身往回疾走。
“可是......”丁香可怜地小声说。
“没有可是。”相月娥大声地说。
“我害怕。”丁香的声音更小了。
“害怕也不行,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一点。”相月娥说,森林的光影打在相月娥的身上,使她的身高拉长了,像是妖怪,她又说:“只能叫相月娥,从小教到大,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呢?”相月娥的声音尖锐中透着无奈。
相月娥心情好的时候,丁香不止一次问过她:“我不是你生的,那我从哪来的?”她一会说是捡来的,一会说是偷来的,一会又说是老天爷送来的。她说她也不知道丁香的生父是谁,生母是谁。她说不是所有孩子都是有爸爸妈妈的,有些孩子天生就没有父母,像电视里演的孙猴子,很有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丁香的脸火辣辣地疼。明明相月娥打的是她的脸,可她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腿也是,脚也是,她一瘸一拐走着,尽量别使自己离相月娥太远。
大山里黑得早,丁香走到家时,太阳已经下山了。相月娥点燃了煤油灯。她们没有邻居,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