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孟之导演在业内有口皆碑,尽管我此刻并不知晓制片人,执行导演深知演员的信息,但我愿意相信陈导会给《铜雀锁》一个最好的结局。
就我自己而言,每一部作品,每一个角色都是我所热爱的,比起茫然无知的未来,我更想陪着他们走到最后。
想到这儿,我抬头,坦然地回答了陈导的问题:“我愿意。”
他点点头,眼神中并未有太多波澜,“那我们这就可以签合同了。”
笔落,我隐约觉得上天有些眷顾我,却又觉得这一切好像自然而然地便走到了这一步。
回家,吃饭,睡觉,读书,写大纲。
虽然答应陈导做《铜雀锁》的编剧,双方也加了微信,但是自签完合同之后无论是陈导还是陆钦,都没有告诉我下一步该做什么,我只能先暂时回归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没过几天,陈导在群里发了主演表,我大致看了一眼,心跳滞了一瞬--
肖战饰白危
陈舒饰孙伽
鹿方九饰乔易
方微蓝饰冉盈
对我这个资深追剧人来说,这样响亮的主线阵容实在算不得陌生,各位演员老师实力都有目共睹,只有鹿方九对我来说有些陌生。
但上网搜了搜这个小伙子,履历干净,演技也算不错,我心里对《铜雀锁》的未来总算放心了些。
目光瞥向桌边,我微微叹了口气,把从快递盒中留下来的肖战明信片塞到了抽屉里。
但我与他的初见实在算不上浪漫。
我早该在收拾出两大箱加两大包行李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但转念又一想,我可是要在剧组生活三四个月,可不得对自己好点吗?
于是我便这样艰难困苦地上了高铁。
雨水时节,恰逢雨连天,上高铁时雨还没那么大,但下高铁时垂坠的雨幕却给了我现实一击。
于是一个在高铁站翻箱倒柜行李箱大开找伞的女人,狼狈又带点幸运地打到了滴滴,连滚带爬地上了车。
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三四天全是大雨,我叹了口气,靠在车窗上——从小便讨厌下雨天,讨厌不见天日的昏暗,沾湿的鞋袜和狼狈的出行。
偏偏祸不单行,去酒店的那条路塞车塞得要命。原本我打算上午十一点高铁到站,十二点到酒店,点个外卖休息休息正好赶上下午三点第一次剧本围读。但眼下这个状况,已经将近一点,我还在路上堵着,肚子也饿得咕噜噜叫。
眼看车行没有一点动的迹象,我当机立断下了车,准备剩下的路步行过去。
拖着两个行李箱,还带着两个包,我自是没有办法再打伞。唉算啦算啦,事已至此淋一会儿雨算什么,趁着现在雨势不大,尽快赶到酒店才是正事。到时候我就可以洗个热水澡美美窝在床上啦!
我拿出高中下课抢饭时的步伐,但显然被倔强的行李们拖累而发挥不出最大功效。
就在我艰难拖着第二个箱子过减速带时,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把伞,黑色的伞,伞骨很密,看起来就很结实。
我顶着满脸雨渍顺着伞望到伞的主人,只看了一眼,我便认出了来人,有些慌张,迅速低下了头——这眼睛,不是肖战还能是谁?
尽管我想到了此番剧组之行必然会碰到他,但那断断不该是我此刻拖着箱子狼狈不堪的时候。
“要帮忙吗?”
听到这个往日只在手机里听到的声音,我只觉得耳根子发烫,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敢去看他:“不用了,我就快到了,谢谢你啊……”
许是因为太久没喝水,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就像幼时奶奶家拉起来嘎吱作响的破旧风箱,这对此刻的我来说无疑是今日的不知道第几个坏消息——早知道来之前多练练说话的技巧了……我不合时宜地想。
“没事,你去哪?”说话间,他已经伸手接过我左手边那只大箱子。
见他伸手过来,我连忙松手,后退了半步,半个身子也退到了伞外。
他看了我一眼,许是觉得真是这么怪的一天碰上我这个怪女人,但也没说什么,拉着箱子就要走。
我有些尴尬,两人就这么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一路挪行到了酒店门口。
肖战收起了伞,率先一步帮我把箱子送到前台,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脚踏进酒店。
不知是因为我今天运气实在不好,还是我的运动鞋和这大理石地面在雨水的挑唆下实在看不对眼。没走一步,我便脚下一滑作势要倒。
我心里一阵哀嚎——不是吧不是吧,第一面已经够丢人了,还要让我摔个大屁墩来给他看吗?
我一边哀嚎一边手上使劲撑着行李箱,总算在我屁股离地还有七十公分的时候止住了下滑的趋势,狼狈地站了起来。但尽管如此,我的鞋还是在和地面摩擦的过程中发出了嘹亮的一叫,在这雨天又清冷的大厅显得格外刺耳。
我抬头,正对上肖战黑色口罩上弯弯的眼睛。他原本放开行李箱的手又搭了上去,交给旁边的一位小哥:“还是麻烦你们送这位小姐上去。”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经过他身边挪到前台,掏出身份证办理了入住。
“谢谢你啊……”
“小事。”
话音刚落,他便又撑着伞走出门去,应该是去办方才被我打断的什么事。
经过这一番折腾,外头雨小了些,我隔着酒店的玻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拐了个弯,在影影绰绰的雨幕间,再望不见那把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