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声坐在床边,看着伏姬喝完一杯茶后,轻轻开口:“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好像山涧的泉水,是伏姬无数个噩梦般的夜晚里,最想得到的一份宽慰。
伏姬点点头,拿着帕子把眼泪擦掉。
梁晓声见她状态有所缓和,继续说:“其实你一开始也没打算跑很远的对吗?”
伏姬听后诧异地看向梁晓声,只见梁晓声眼神里饱含温柔的笑意:“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伏姬点点头。
窗外不断传来雪融化的声音,梁晓声把自己头上的那根白玉海棠花簪子拔了下来,如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勾勒出她姣好的脸庞。
她将这根簪子放在伏姬的手上说:“如果你要想走的话,不会不带着那根发簪的吧?”
伏姬轻轻握着梁晓声的白玉海棠花簪,触手温凉,她忍不住地摩挲了几下。泪水顷刻间又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风顺着窗户缝隙挤进来,吹得梁晓声头发纷纷扬扬,她叹了口气,温柔的揭开了伏姬护在心口上的那片防备:“你其实是想去见一见王友才的吧?”
渐渐升起的朝阳透过云层,将柔和的光洒在梁晓声的长发上,给她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辉。
伏姬听道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让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梁晓声坐在她的身旁,听完了这个故事。
“我原是清水县的人,我父亲是友才家的佃户。本来我这样清贫人家的姑娘和友才这样的贵族公子不会有什么交集。”
“直到一日冬天,我和父亲在田间挖一些芋头,几个冬猎的少爷骑马而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王友才,他在那些人中笑得最恣意,马也骑得最好,呼喊的声音也是最响亮,最好听,最清澈的。那是我第一次记住他,却不是他第一次记住我。”
伏姬说到这,眼神微微颤动,那是对于美好记忆的喜欢和本能逃避后的反应。
梁晓声轻轻地攥着伏姬的手,安抚她。
伏姬微微一愣,她发现梁晓声的手居然比自己的手还要冰凉。
在梁晓声温柔的注视下,伏姬继续讲着:
“那时的我只是惊艳,但并不会有其他不应该的想法,直到一日,我在山上,看到一个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我赶紧过去,才发现那是王友才踩到了村民放的捕兽夹。”
“他那时候已经疼昏过去了,嘴里一直在胡乱呢喃。我将他带到家中,给他清理了伤口,换了草药,也许是背了他一路实在是太累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友才他已经醒来了,他坐在床上,一直看着我,我对上他目光的时候,他在笑,笑得很温柔很好看,那时候我黑暗了十几年的人生第一次有了光。”
梁晓声听到“黑暗”后,疑惑问:“那十几年里你过得不好吗?”
伏姬点点头,她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回忆,连点头的动作都有些木讷:“我娘死得早,我爹穷续不了弦,便整日拿我撒气。”
梁晓声听后拳头微微攥紧,她在伏姬的手背上拍了拍说:“别怕。”
伏姬眼眶里灌满泪水,她接着道:“友才说我是他见过最不一样的姑娘,我只当他是说的玩笑话,但他却是认真的,那些日子,他给我们家送了很多东西,大米、白面、还有好看的衣服。”
伏姬的嘴角颤抖:“他还会在我一个人在田里做活时过来帮我,梁姑娘你知道吗?他一个大少爷,在田里和我他一起干活,生怕我累着。后来他把那根海棠花的金簪给了我,他说他要娶我。”
“这是我从来没敢想过的事,可是既然他说了,我也就会忍不住地去期盼、去等待,但很快就被王家老夫人发现了。”
“她把我们家的地收回去了,我爹因此更加迁怒我,后来王友才被老夫人关了起来,再后来我就被买到了青楼。”
梁晓声轻问道:“王友才是什么时候再去青楼看你的?”
“是我去了青楼后的一两个月吧,王友才找到了我,那天他看了我身上的伤,说对不起我,是他害了我,说他一定会想办法带我走的。”
“这八年,我是靠着王友才吊住了这口气,眼下他走了,王老夫人若是知道他是为了我死的,定不会放过我。”
伏姬说完叹了口气,“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梁晓声听后沉思,虽然伏姬讲的确实凄惨值得人同情,但是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重点,那就是王友才是如何从那个老夫人那离开,又是如何能连续八年一直出没在那个跟仙乐散有关的青楼里。
她看着伏姬红肿的双眼,轻声问道:“伏姬,王友才每次去除了你可还见过什么人?”
伏姬听后微愣然后沉吟道:“有一次他着急要走,我问他怎么了,她说我们老板要找他,我想他应该是经常见我们老板的。”
梁晓声心道,果然和他们猜想的一样,王友才为了伏姬,充当起了仙乐散的那个神秘的中间人,但是,如果王友才是这个中间人的话,那么和他的接头人是谁?
梁晓声拿起白玉海棠花簪子单手将头发盘起,伏姬看着那朵白色的海棠花问:“梁姑娘,为何总是在头上戴白花。”
即使是白玉做的簪子,也甚少有女子要求做成花的形状,更何况本就是火红鲜艳的海棠。
对上伏姬的眸子,梁晓声笑道:“我喜欢的人离世很久了,我想着总要纪念他一下。”
说完,梁晓声从伏姬的屋子里走出去。
萧桓侧过身躲在墙边的身子,将屋内的对话全部都听了进去,他的胸口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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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姬的故事让梁晓声很是心疼,她将这些告诉了张时臣和萧桓后,
萧桓分析道:“如果王友才为了伏姬,和青楼老板勾结,那么他就是这个中间人了,可是他的尸体里为何会有仙乐散。”
梁晓声叹息道:“我想他是为了保护伏姬吧,如果他的死没和仙乐散扯上关系,我们又怎能通过他和伏姬的关系找到查案的方向?”
张时臣点头道:“确实,假如没有那口井,单是发现了他的尸体也能将矛头对准青楼。这样一来,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