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你练的那些东西，对付人还可以，可是外面是有妖和神的，他们是有法术的，法术，懂吗？他们不会乖乖站着用手脚跟你打，你武功再好，也只是个人类，你可别跟老子那死徒弟一样傻不愣登的……”
玉璇玑说着说着忽然停住，右手掩了一下脸，大声吸了两下鼻子，又快速拿了下来，若无其事的模样，身体却与后面的柱子靠得更近。
“反正老子不让你走……”
“玉师爷莫要担心，有在下在，青娘的无用斋开在十里街，十里街正好是在下狐族的领地，在下会好好照顾七姑娘的，有在下在，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叶子卿走了过来，抱起耷拉着耳朵的喵太郎，安慰地摸了摸它脑袋。
“有你啊？——”玉璇玑拔高声音，又放了下去，“有你那老子就更不放心了。”
“师爷……”七月说。
玉璇玑一下把头扭过去：“听不见！”
“师爷。”
“听不见！听不见！”
“玉师爷……”
“哎哎哎，起来起来，七月儿，你这是干嘛？”
七月则是低眉顺眼跪在玉璇玑面前：“玉师爷，我知道师爷担心我，可有些事我不去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七月儿，七月儿，你够了啊，别净挑好听的说，老子一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什么恩不恩的……”
搀不起眼前人，玉璇玑也不搀了，面前的小姑娘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与当初他初见她那衣衫褴褛的模样，逐渐重合。
他不能为难她。
他几乎就要答应了。
不行，他终究狠下心：“老子说不让，就不让。”
“那就请玉师爷拿刀来吧……”
“拿刀？七月儿！你想干什么？”玉璇玑一下子坐了起来。
“请师爷砍了我的腿，以绝我出宫之念。”
此言一出，非但玉璇玑愣住了，连叶子卿都面色微变。
“你——”玉璇玑倒吸一口冷气，她是如此的固执，像，真的像，和他那个死去的徒弟，非但眉眼相像，连性子都这么像，说不清因为什么，他竟笑了，“好得很，好得很，七月儿，这是你第一次跟老子这么说话。”
“七月无意顶撞师爷……只是……”
“去！”
玉璇玑忽然大声打断她的话，在她抬眸的顺眼，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从地面拽起：“天不怕、地不怕，这才是老子璇玑宫的人，这才是老子的好徒孙！”
“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老子过两天，亲自送你出宫。”
天色确实很晚了，月亮升得更高了，漓望江上波光粼粼，夜色与月色交织在一起杂乱难以分辨，江风吹过玉璇玑那松松垮垮的衣服和没有完全束好的头发。
七月弯身起来：“嗯……师爷晚安。”
“去吧去吧！……你身份的事，老子不会跟他们讲的。”
“叶狐王、李先生，小女告退。”七月对着亭中剩下的两人告辞，绕开了叶子卿，往另一个方向走出亭子，身影很快淹没在夜色中。
“嗝，小老大，你……听没听见，小嫂子，小嫂子她叫我李……李先生……”地上的酒鬼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站在叶子卿身后，一只手抱着他的酒葫芦，乐不可支地拍了两下面前人肩膀。
自家小老大没理他，他就打开自己的酒葫芦，喝了一口，又摇了摇，将这酒葫芦对着亭外的明月，气势万千。
“大江明月何不与我共饮？”
“老子宫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你小嫂子？”
玉璇玑斜歪着脑袋，静静看着面前这个酒鬼发酒疯，忽然眼见瞅见——老狐狸放下怀中的猫，跟着七月儿离去的方向走去。
“唉，不是，老狐狸，你不回你狐狸窝去，你想干嘛呢你？”
刚想拔脚去追，又被酒鬼挡了路。
“嗝～那个玉兄啊，你看，今晚月色多美，……你我二人，何不秉月夜游？”
“美？你上天去摘啊？滚开，别挡老子路。老子要去剥了那老狐狸的皮，你们都串通好了的是吧？跟你……！”
喵太郎一只猫蹲在湖心亭的石桌上，看着亭中争执起来的俩人，摇摇尾巴，时不时舔舔爪子。
“七姑娘！”
浮石路上，从湖心亭过来的半段没有遮挡物，月光肆无忌惮洒在路面，而远处的浮石路，两边种了密密麻麻的苦根树，树下的阴影一直延伸到这路的尽头，和其他路交会的地方，再见不到半点光明。
再上去是璇玑宫女弟子们住的地方。
七月停住脚步转身，身影还没来得及全部踏入黑暗，就被叶子卿拉了出来，冷眼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叶子卿。
“叶狐王到底何事？”
叶子卿笑得很温柔，握着一把扇子，就这样站在她面前，身后的狐狸尾巴摇啊摇，桃花眼上挑。
“在下就是想说，七姑娘要是愿意，在下可以站在七姑娘身侧，七姑娘要是不愿意，在下可以跟在七姑娘身后，但无论如何，别推开在下。青姑姑的无用斋开在钟南十里街，狐王殿在十里街，在下也在十里街，好不容易找到姑娘，姑娘待在在下眼皮子底下，在下总会安心些。”
“叶狐王在说些什么？小女子听不懂。”七月也淡淡挑眼。
“那七姑娘凑近些……在下再讲一遍给姑娘听？”
“再讲一遍——也听不懂。”
“叶先生想是认错人了，”七月收回手，两人眼神交汇，一明一暗，一热一冷，隐隐然有刀光剑影之感，正不相上下的时候，七月却忽然错开了目光，转过身去，“叶先生，天色已晚，小女子告辞。”
她脑袋不偏不倚，只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一步步从月光往树荫中走去，缓慢而坚定，黑纱白裙，像是一朵飘进黑暗中的云。
一步未曾回头看身后人。
江天万里霜，晚风拂树，水浸寒石，浪声悦耳动听，苦根树路的尽头是水楼，两层高的木质结构搭建在水上，路口左边是依次排列的房间，路口右边是水楼的大空地，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