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猴妖看着那藤蔓荡了半天，终于提起胆子爬上树枝，时不时戳一下荡上来的藤蔓，眼里带着好奇，小汤圆不理那猴妖，却对七月的一番话感到惊奇：“呦呼呦呼，不可能告白的哦，灵同呦呼主人一样，没有七情六欲的哦，呦呼呦呼。”
小汤圆口中的主人是青娘，其实不单是青娘没有七情六欲，乃至包括叶子卿师父在内的太古五神都没有七情六欲，但七月是不知道的，小汤圆也没有告诉她。
七月疑惑了：“那灵对周生生……”
这话才说几个字，七月便不出声了。那透明男子的眼太过干净，干净得仿佛容不下这间世界的爱恨情仇，他与青娘应该是同一类人，他们这类人会有自己的行为，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理由，却没办法体会到私情。
当时灵在周生生额头落吻的时候，眼里分明是哀悯。
那猴妖戳了几次藤蔓，发现这藤蔓还是在荡，一把握住藤蔓，想再看看这藤蔓还动不动了，小汤圆没有再逗猴，从藤蔓跳上树枝，蹦蹦哒哒穿梭在树枝之间往下跳，像一颗被扔进林间的弹球，树叶哗哗响着：“呦呼呦呼，灵对生生并非那种感情哦，呦呼不明白你们人类为何这么执着男女之情。”
见天书说这样的话，七月靠着木屋前的大石头嗤笑：“大约……是渴望爱吧。”
“呦呼呦呼，爱一定是两个人之间的男女之情吗？”小汤圆跳到地面又弹飞起来。
那个猴妖见藤蔓不动了，放下了藤蔓，轻轻推了它一下，大概希望藤蔓能像刚刚那样动，盯着藤蔓目不转睛。
树下的七月望一眼这只蠢猴子，摇头。七月为找爷爷离开蓬莱，又因弟弟来到无用斋，得芦小花颠沛流离伴随左右，又多蒙璇玑宫玉璇玑之恩，她并不觉得这些感情会比男女之情轻，但又觉得始终是不同的，可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倒是那猴妖见藤蔓不再动了，一时间气不过龇牙咧嘴，随后跳上了那根藤蔓用牙咬，想把这藤蔓咬下来，略带惩罚的意味，忽略了自己还在这根藤蔓上。这猴妖实在是太感人了，七月不再看这猴子，转而将目光移到河上。
远处的周生生孤零零飘在河上，月光载满了船，将周生生淹没，周生生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冰凉，周生生每晚都来这河上，可没有一次登上那块石头，很多时候就像今晚这样。
她这一生遇见的唯一一点温柔，就这样随着水波散去，剩下了一张年老丑陋的脸在漫长的岁月里，苟延残喘。
小汤圆见七月不回答，自顾自说：“呦呼呦呼，灵爱生生的呦。”
七月对小汤圆前后自相矛盾的话感到不解。
那只猴妖咬断了藤蔓，自己也从藤蔓上掉了下去，摔了个屁朝天。七月默默站远，天书在空中飞累了，停在了七月的肩膀上，解释说：“呦呼呦呼，不过灵对生生的爱，无关男女之情哦，呦呼，是对苍生的大爱。静如菩提不染尘，动似日月犹住空，就像灵舍身带给大地生机一样，带着大慈悲和怜悯，呦呼呦呼。”
听着天书的话，七月看着河面上的周生生不是滋味，之前相似的画面都是转瞬即逝，今天却停留了这么久，七月猜测今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小船如同一枯叶在河面随风轻荡，月色很好，船上人的身影却始终在一团阴影里，但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随着河水飘上岸，周生生现在身上那股草药香气是越来越浓了。
七月眼前浮现出“老年”周生生的模样，不置可否短吸一口气：“周生生这辈子到头，竟没得到过一颗真心。家人诓卖她，收养她的神将辱她诓她，连她唯一心悦的人也弃她，虽是大慈悲……”
“听来好听，细想残忍。”
她这一生就像是河面上的不系之舟，与自己所求背道而驰，临着靠近了，却又是一场空。
“呦呼呦呼，残忍么？”天书反问，顺便在七月肩膀上跳了两下，小小的汤圆脸看起来可爱又有些不近人情，“呦呼，大仁不仁，大爱无爱，灵的爱，其实更宏大呢……何况，呦呼呦呼，生生的这辈子还没到头。
小汤圆话音刚落，河面上就凭空出现了许多身穿黑甲的神兵，周生生被他们团团围住。
周生生终究还是被抓了回去，回到了那个将自己带入深渊的宫殿。
“啪！”
一声清响回荡在宫殿中。
周生生见神将第一面，甩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你……你骗……骗我。”
那神将僵硬转过头，眸子黑得可怕，将周生生拎起来扔床上，不顾她的反抗，用嘴撕开了她衣服，场景一如既往跳过了活春宫，完事之后那神将不带□□吻上了周生生的唇：“你个卑贱的凡人，有什么资格跟本帅讨价还价？要不是本帅，你早跟那群两腿猪一样，烂死荒野了！还敢跑？哼！嘶？！
周生生狠狠咬他舌头，把他从身体上推开，一个劲干呕，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其腐烂的东西，散乱的头发半遮住周生生身体，周生生坐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你真……真……恶……心。”
这话如同炮仗，彻底把那个神将的脾气点燃，神将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后怒极而笑，撑着身体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琉璃盏就往周生生脑袋上扔，站在桌边的七月差点被神将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
“哐当！”
琉璃盏砸到玉枕头，应声而碎，周生生脑袋一歪躲过了，周生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神将两步直接踏上床，掐着周生生的脖子，将周生生从床上拎到空中，恶狠狠地说：“我恶心……？你以为你自己就多干净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因为窒息的原因，周生生无助地蹬着空气，脸色越来越白，双眼却是猩红：“那……那我……会……谢……谢谢……你……的，你……弄……弄不……不死我，我……会……会杀……杀了你。
琉璃盏铺满枕头，闪闪发光的碎片像是清晨的露珠，美丽却不真切，将残留的、一起生活十几年的情分挫骨扬灰，杯子碎了，周生生的梦也彻底醒了。
周生生被举着脖子吊在空中，眼里的恨意不加掩饰，到如今，她也终于能恨一个人了。
那神将看着周生生这副样子，讥讽一笑，将周生生拎高后摔到地上：“本帅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