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
言语中带着戏谑,七月这才发现自己正搂抱着叶子卿,半个身体贴他身上,连腿都快上了椅子,而旁边的狐瑶和杜若正在偷笑。
七月放开人,落地之后步子往后退了两步,按着自己头,脑袋有些疼。那种疼痛就好像是有条虫子正往自己太阳穴里钻,一时间地转天旋,面前的画面都开始模糊,声音变得嘈杂。
竟悠悠往地面倒去。
“七姑娘?!”
看人突然倒了,叶子卿脸色一变,还没坐正身子就想站起来,可奈何身体太重,实在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七月往下倒。
好在,杜若眼疾手快拉住了七月,拽住七月的手臂就往他那边一拽,人总算是没倒下去,杜若按住七月两边臂膀,对叶子卿说:“族长,有杜若在,不用担心。”
狐瑶蹦跶过来,搂住七月腰臂,朝叶子卿仰了个下巴,又对杜若笑嘻嘻地说:“杜长老,三哥常说男女授受不亲,来,人给我吧。”
“二公主这次倒没记错。”杜若也不跟狐瑶争,将人递给了狐瑶。
这边的叶子卿,摸出针给自己扎了几针,就摸索着椅子起身,眼睛盯着狐瑶怀里的七月,端详片刻,又轻咳了两声。
“阿瑶,送进三哥房间吧,三哥等会儿过去给她诊脉看看。”
“得令,三哥!”狐瑶抽出一只手,比了个手势就带着七月往叶子卿房间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三哥,你是该给这漂亮姐姐看看,她这身体好冷啊,隔着衣服都快冻得我狐狸毛掉了。”
自顾自补充完话,就带着七月离开。
看着身影远去,叶子卿这才将目光收回,依旧闭眼揉了一下眉心:“杜长老,十里街上也得处理一下。”
“是,杜若立刻安排人去。”杜若低头。
“另外……”叶子卿睁开眼,“无用斋那边,你也修书一封吧,告诉他们,他们斋主暂且在狐族住几天,就说是本王说的,他们会明白意思的……不要提七姑娘身体不适。”
杜若一一应下出了院子。
院里的血迹已被冲洗干净,上方的夕阳已经完全坠落,天空之中最后一丝灿烂的光也被蓝色吞没,渐浓的夜色伴随着天上鸟群的离去沉寂。
满院红枫,随着晚风唰唰响,染上些许暗淡,隔着枫叶的缝隙,可以看见东方升起的月亮,只是因着天色尚明,显不出它那光芒。
叶子卿静站红枫下,凝望天上的月亮,变出细烟杆,连着啜了好几口烟。薄淡的烟雾漫过他赤色桃花眼,再漫过他满头白发,被上方的枫叶击碎,消散于空中。
空气中的血腥气仍未散去,相比起十里街上,狐王殿这边的血腥气还算是轻的。
十里街,满街鲜血,空空的巷道显得这里不似人间。
唯一一辆马车停在无用斋门前,也是撇下客人后就撒着马蹄逃命般地离开了。
芦小花本来是被玉璇玑踹醒的,脑中一团糨糊,看着面前的场面也都被吓清醒了。
反倒是天聋地哑和李白显得异常平静。
玉璇玑一手压在李白肩上,看着无用斋外面的装饰,摸下巴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这灯笼好,省钱又能装逼。改天等老子去弄两个来挂璇玑宫,再提两个字,省得外面那群长舌头说老子璇玑宫没文化。”
“嗝~”李白对玉璇玑打了一个醉嗝,指着屋檐说,“吹,吹牛,你可认得那两个字是什么?”
屋檐下的灯笼,一黑一白,皆有些破损,上面皆用朱笔提着字。黑灯笼用朱字写着“去”,白灯笼用朱字写着“来”。
顺着李白的话,玉璇玑又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灯笼,不以为意地说:“不就去和来嘛,有什么不认识的。”
“不,你不认识,你不认识啊,”李白醉着摆手摇头,挣开玉璇玑的手,也不往门里去,反倒是拎着酒葫芦往反方向走,“一去又一来啊,无挂又无碍啊……”
“唉,你去哪?”玉璇玑再抬头一看,这是无用斋没错啊,这个酒疯子到了家门前还不往里面去,是想干嘛?玉璇玑半抱怨嘟囔,“奇奇怪怪,刚刚走一个,这会又走一个,都他娘的不知去向。”
话语一出,被吓愣的芦小花也反应过来,炸毛而起:“咯咯咯咯,玉璇玑!他大爷,七小月人呢?她大爷的人又去哪了?!”
说话间,门开了。
玉璇玑顺着开门声看去,见门里走出来一个温婉女子,这女子身着五色彩衣,头插银簪,手执一柄棕面扇,耳戴八宝点翠,眼尾有些拉长的红,行动处可见天人之姿,让人过目不忘。
一开门,天聋地哑就朝她跑去,围在她脚下嘻嘻哈哈。
“你……”玉璇玑推开面前的芦小花,又看了一眼那边出来的女子,转手指着那女子说,“她……”
这边玉璇玑还没整理出个措辞,那边的女子却已经拉着天聋地哑下了台阶。
“是玉师爷吧?我常听斋主提起你,”女子拉着天聋地哑到玉璇玑面前,眼似秋水,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的,“斋主以前在璇玑宫,多蒙玉师爷照料了,我代斋主谢过玉师爷。我叫织女,算是无用斋的管家。”
没有多问,玉璇玑只是吊儿郎当地拍了两下织女肩。
“哎呀,瞅这话说的,七月儿毕竟是老子的徒孙,虽然还没正式拜吧,但也算老子璇玑宫的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这一席话,说得好像她是你们家的,只是恰巧走失被老子捡到照顾的一样,要谢也是老子感谢你们啊,老子璇玑宫的徒孙独自流落在外,多有不便,还多蒙你们照顾。说起来真是,老子才几天没见她,她就跟变了个似的……”
说到这里,玉璇玑咂咂嘴,满脸匪夷所思。
实在听不了玉璇玑再啰唆下去,芦小花推着玉璇玑身体,红着眼睛说:“咯咯咯,他大爷,七小月人呢?!”
眼见芦小花抢在自己面前问话,织女莞尔一笑。
“老子也不知道啊,”玉璇玑抓头发,提着芦小花后脖子就说,“老子还想问你呢,为啥七月儿一回这里就着了魔似的下了马车往外跑,要不是看着你们,一个两个睡得跟死鬼一样,老子早跟出去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