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先退下吧，”姑苏一边说，一边看向玉璇玑，“上神好雅兴，大清早就起来活动。”
周围的小妖纷纷点头，听从命令散开。
“毕竟老子闲不住啊，给你们寨子这些妖怪教点功夫还是可以的……”玉璇玑吊儿郎当地说，话音还没落就见姑苏从旁边抽出一只剑对着自己，语气突变，“哎呀呀，你小子，这是干什么啊……一觉醒来啥都忘了？老子昨天可还帮过你们，你还想让他们吃老子肉啊？拿剑指着老子干嘛？”
“不，我想跟你比试比试。”
“就你？得了吧，就你这骨头架子，老子怕老子一巴掌过去你人就没了，到时候打出个好歹，你那娘可饶不了人。你要没事还是赶紧送老子下山吧，老子不跟你们玩了还不行？”玉璇玑弹开面前的剑锋，把手里的兵器一扔，睥睨姑苏，靠在树下无奈叹了口气。
微风吹过树梢，树叶轻响。
剑直接被弹落地上，姑苏手掌微麻，弯腰将地上的剑捡起，忽然改变了念头。
“不和我打也行。”
“哦？”
“你教我武功，如何？”
“呵，小屁孩，开什么玩笑，”玉璇玑扭头笑了，看向姑苏，“你个唱戏的，好好唱你的戏就行了，舞什么刀弄什么枪。你真当打架是和你在台上舞那两下一样？”
姑苏也不恼，几步走到树下：“上神以为在台上舞那两下就容易？那也是要功夫的，我吃得那个苦，自然也吃得下这个苦。”
玉璇玑将辫子围住脖子，挺直了些身子，抱胸讥讽一笑：“小屁孩，你到底想干嘛呀你？”
“……我不想再给那些神族唱戏，我也不想只做个手无缚鸡的山少爷，什么危险都让别人来扛，”姑苏静静看着玉璇玑，语气淡淡却很坚定，“我想跟我爹娘一样，能诛杀神，也能护住一方人和妖。”
一边的玉璇玑听着，在树下眯着眼睛，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你不教？”
“不教！”
吃饱了撑的才给自己添麻烦，玉璇玑想都没想就回答，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身上一紧，睁开眼看不知何时自己又被那地网给束缚住了。
“靠，不带你这样的！你这是在威胁老子！”
姑苏提剑浅笑，声音仍是很少年：“你愿意那就不是威胁。”
“教不教？”
“教教教！你先放了老子，靠，老子早晚要把你这破网给拆了。”
对于姑苏要跟玉璇玑学武功的事，二当家回来后得知，虽然有些不快，但也没多说什么。
是夜，风小了些，乌云闭月，落神坡漆黑一片，蝉声时大时小，守夜的小妖们时不时打着盹。
一道人影偷偷翻出了寨子。
玉璇玑按着心跳，一路躲过守卫终于出了石门。
山崖外墨林似海，寂静无比，栈道也是静悄悄的，玉璇玑刚走上几步栈道，便忍不住提了提裤子偷乐。
“傻逼呢，老子一个人过得舒舒服服的干嘛要收你做徒弟……你会绑老子，老子还不会偷溜吗？”
没等他乐完，心刹那就凉了。
只见前面十几步路的距离，小藤蔓下，站着姑苏，姑苏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里却浮起了一张地网。
玉璇玑再次被捆到了寨子里，寨子里连夜点起灯。
“呵，还挺能跑，老娘让你教苏哥儿武功，还委屈了你不成？”二当家坐在正上方，面色不善。
委屈，太他妈委屈了。
“不是，你们有意思没意思啊，不带你们这样强迫人的！”
大当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之前还和和气气的大当家，此时也完全顺着二当家的话：“既然上神觉得委屈，那我还是让我手下的小妖们去烧水吧。”
说着就要吩咐人。
“慢着，慢着，不委屈，不委屈！”
玉璇玑赶紧叫住人：“就是吧……唉，老子自由自在到处走惯了，要一直待在山上老子憋得慌。”
上面的两位寨主还想说点什么，旁边站着的姑苏开口了：“这好办，上神既然不想一直待在山上，那我便跟随上神，上神去哪我便去哪。上神看，这样可好？”
躺地上的玉璇玑脑子飞速转了下，连连点头：“行啊，可以啊。”
烛光交错，大当家和二当家对了个眼神，二当家站了起来，扶住姑苏手臂：“苏哥儿，我看这事不行，谁知道这神仙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到时候你跟他出去了，我们又照料不到，出什么事也未必可知。”
大当家也接着说：“是啊，外面毕竟太乱了，不比山里。你不会武功就不会武功，咱们寨子里也不差你这个武功。”
玉璇玑在地上蠕动着，正准备抬起头反驳他们，头顶一块的光被挡住了。
姑苏跪在了他前面。
“大爹，二娘，苏哥儿知道你们担心我，可苏哥儿已不是小孩子了。我前些日子下山，亲眼目睹了神族的横行霸道，又见到了人妖两族的孤苦无依，还亲眼见到一个人族小女孩被神族折磨致死，朝我求救，姑苏自认无法心安理得享受你们的庇佑，近些日子来我每每闭眼总能看见那女孩的面孔，心里难安。”
“姑苏也想成为爹娘这样杀神族的人，更想能行侠仗义，护佑他们，姑苏自知力量微小，才想跟随上神学习。纵不能与所有神族对抗，能帮一点是一点。”
一番话，惹得玉璇玑心底又是一讥笑，不过他没敢表现在脸上，这人类小娃娃还真是天真可爱。
可话后两位当家的眉头仍然紧缩，欲言又止。
姑苏指了指地上的玉璇玑：“此人虽然粗鲁，但还算可信。前几天寨中出事，我原本打算拿着刀与那些妖拼命，可他断定我打不过把我劝了下来，又让我放了他答应替寨子解围，此后路上他曾有机会杀害孩儿偷跑，但他并未那样做，而是不计前嫌，信守了承诺。孩儿觉得，孩儿若跟他，必不会错。此神可信。”
“可苏哥儿啊……你……”
“大爹，二娘，这是孩儿自己的选择，无论未来发生何事，亦是孩儿自己的选择，孩儿必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