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落九州，朝霞千里堆积天际，美得极不真实。
无用斋中的百花也被唤醒了，似开未开的花瓣上犹带几滴露珠，清冷的馨香醉倒梁间燕，几对鸟儿胡乱穿梭在院中，发出阵阵啾啾声。
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
七月早早醒来，打算出门一趟，推门而出来到院中，发现无用堂的门大大开着，不由疑惑地走了过去，见无用堂中玉师爷正在给织女化妆，怔了一瞬。
谈话的两人很快就都注意到七月过来了。
“斋主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织女此刻的妆容不似往日温柔，明艳了许多，眉心几滴妃色花钿，挽着略蓬松的头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被撞见的原因，声音有点僵硬不自然。
玉璇玑倒是大大咧咧无所谓，嘴里抿着一只描眉笔，对七月挤眉弄眼，仿佛在炫耀他的得意之作。
“哦……我……”七月一时语塞，胡乱指了下外面，“我……我有事……出去一下……”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了。
“嘶，七月儿这是干嘛呢？大早上跑哪去？”玉璇玑取下嘴里叼着的描眉笔，在手里转了几圈，看着离去的背影满脸疑问。
织女了然一笑：“斋主她……应该是……找小岛……找叶狐王去了。”
意识到自己在玉璇玑面前差点露馅，织女赶紧改口。
谁料玉璇玑把描眉笔往桌上一放：“不行，老子得跟着。”
织女赶紧拦住人：“由她去吧。玉师爷还是别太操心斋主了，斋主自己会有分寸的。”
“老子哪是不放心她，老子是不放心那只骚狐狸，”玉璇玑说着说着，狐疑地看着镜中的织女，“话说……七月儿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和那只骚狐狸怎么认识的？”
感受到背后的凉意，织女僵硬摇头。
“唉，老子就说嘛，七月儿连老子都没告诉，怎么会告诉你啊，毕竟老子可是七月儿最重要的人啊……她来你这无用斋只是暂住啊！早晚还是要跟老子回璇玑宫的……”也不知道玉璇玑的脑子怎么想的，听了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也不着急追人了，一边慢悠悠给织女弄头发，一边哼着歌。
“那老狐狸，整天笑眯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用斋外，天色越来越亮，十里街两边的红灯笼渐渐灭了，剩下零星的几盏灯笼在东风里微微摇，街上有些店铺已经开门了。
路边传来阵阵饭菜香，七月儿原本不饿，闻着也鬼使神差停了下来，买了“嘉鱼居”的一些粥食往狐王宫走去。
临到了，看着狐王宫大开的朱门，顿觉手里的东西重达千斤，哭笑不得。
我这是干什么啊？狐王宫又不是没人给他做早饭。
守门的一眼认出来人，点头哈腰走到七月面前。
“狐王有令，要是无用斋的斋主过来找他，就派小的们先带斋主去族长的房间休息。”
呵，这是料定自己会耐不住性子，隔天就来找他啊～
七月点点头跟着他们往里去，余光瞥过角落，见旁边不远处停了一堆马车，不由得皱眉。
这马车的样式应该是其他族特有的，里面几匹马她觉得眼熟，回忆了一下——这不是之前在丰州看到的那几个妖王的马车吗？
——其他妖族的族长也来狐王宫了？是因为前几天狐族内乱，捣乱了十里街杀了很多他族人的事吗？
想着想着，七月不由得放慢脚步问带路的人。
“你们族长，现在在哪？”
“哦，族长还在开会呢，”带路的狐妖回了一下头，“这其他妖王都是从天南地北赶过来的，来的时间不一样，族长从昨晚就等到了现在，刚刚人才来齐，这会儿应该才刚开始开会。”
七月停下脚步。
大约是察觉出后面人没跟着，狐妖疑惑转身。
“把这个先放在他房间吧，我去看看你们族长……”七月将东西扔了过去。
接住热气腾腾的东西，狐妖也闻出来了这是饭菜，面带迟疑：“这……”
“没事，你族长不会怪你的。”
七月扔下一句话，就回转走，依靠着自己几次来狐族的记忆摸索正殿的位置。
可能因为确实时间尚早，狐王宫并没有太多值班的人，连满院的枫树和石头都是安安静静的，阳光打落在偌大的狐王宫中，几株跻身在赤红叶海中的柳树烟丝醉软。
绕了一会儿，七月才绕到正殿前。一些狐兵还有其他各族的兵都手持武器整整齐齐站在正殿前，杜若身着青衣也在其间，见到七月来，略有吃惊，几步走下台阶。
“七月姑娘……”
“杜长老，你们族长这会开了多久了？”七月微锁眉头。
杜若想了想：“约莫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七月眉头皱得更深，蓦然抬头看着杜若，目光坚定，“我要进去看看。”
“这……”杜若挑眼，淡淡说，“七月姑娘相信族长吗？”
“我相信族长。”不等回答，杜若在后面自顾自加了一句。
身侧刚好有个侍女端着盘子进去送茶水，七月顺手将这侍女的茶盘夺了过来，整理衣服气息，淡淡回了杜若一眼。
“我相信他。可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
曾几何时，里面的人说过，如果她愿意，他就站在她身边，她不愿意，他就跟在她身后。
对于七月来说，何尝不是这样。她也可以站在他的身边，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能等着他来救的黄毛小丫头了，她也可以站在他的身后。
沉吸几口气，七月端着茶盘踏过正殿门栏。
“啪！”……一只玉杯碎裂在七月脚边，再差一点点就能砸中七月了。
七月抬头看去，两边都列着各族妖王，坐最上面的叶子卿与她的目光撞了一瞬。
丢东西的人看清来人后，底气不足坐回原位，不满嘟囔两声：“无用斋斋主……不好意思，本王手滑。”
“牛王，来人家家里做客，还是爱惜点别人家里的东西好。狐王脾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