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
“就这？”连白映都忍不住这样反应。感觉并没有什么冲击力……
“你知道他那个招摇的性格，非弄得人尽皆知。”说起来，梅湛恨得牙痒痒的，“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他那么喜欢拈花惹草，明恋暗恋他的女冠现在都嫉恨上我了。我真是冤枉死了，谁知道他发什么疯，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非要连累我。大家还叫我‘辣手摧花救世主’，辣手摧花是他，救世主是他给自己定了个主儿，其他人就有机会了，拯救万千男道士于水火之中。”
白映乐出来：“我倒是听到过这个称号，没想到是你。”
梅湛翻了个白眼：“那群无聊的男人，就冲这个觉悟，这辈子也别想得道。”
白映劝她：“你自己也少点儿戾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梅湛也翻一个白眼给她，往后一躺：“总之你别让许谧知道我在这儿。”
“好。”反正也无关紧要。
“乐伎案和杀神力阵，你有什么打算？”
“乐伎案暂缓处理，东山妖是受到阵的影响才会疯魔。那个阵，我打算再找容城商量一下。”
梅湛躺着斜睨她：“他现在疯了似的在找路遇和李成蹊，我还是躲远点儿，你也多加小心，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映告别梅湛，再次来到故园。
这次仍旧只有容城一个人在，白映被引进雅间时，他正坐在水榭边上喂鱼。
白映看他大把大把的把鱼食往下抛洒，忍不住道：“你这样，鱼会撑死的。”
容城一愣，看了一眼脚下水面聚集的鱼群，冲着白映一笑：“这鱼养着玩的，好，听你的。”他收了手，把盛着鱼食的罐子放到一边，鱼群在他脚下徘徊不去，红艳艳的一团，煞是好看。
“你们在找路遇和李成蹊？”
“你那个小朋友好生了得，胆子大得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放人。”容城看着她笑，神情中看不出真假，“我怕他死了你伤心，要不是我拦住了，洛玄怕不是会生抽活剥了他引路遇出来。”
“如果连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你们也没资格称王。”白映毫不客气道，“但我没想到，救一同族与救毫不相关的万人之间的抉择，你选择的是救万人。”
“那倒也不是。”容城双手撑住地，向后仰着，“我并不在乎那万人，但破阵只有唯一的方法。”
“这是你和鬼王的决定？”
“是。所以可否承蒙好心，若是知道路遇和李成蹊的下落，知会一声。”
白映摇头：“安石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也是，”容城说，“侧侧说的那什么劳什子安天下的巷论，我本来以为就是虚名，他倒是当得起。以你那位小朋友的明智和处事，将来必是人杰。他一定是给路遇和李成蹊出了主意，让他们按照他的方法来躲，而这个地方是他自己也绝对猜不到的，不然以那个年轻的小鹿妖的经验，不会这么难找。你和谢安想事情的角度很像，我就想着说不定你能想出来，他们躲到哪儿去了呢？”
白映不接他的话：“你们通过安石的血看不到？”
容城怔了一下后笑了：“嗯。没问到确切消息。大约是问的不对吧。”
“应家的人，为什么会在你身边？”
“不合理吗？”容城看着白映笑，“什么身份的人就必须待在自己身份合适的位置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伦理纲常……这是道？”
“我不跟你论这个。”白映说，“你回答我的问题。”
“应如是是洛玄的人，她喜欢洛玄，从少年时代就跟在他身边了。”
“在四家灭门之前？”
“嗯。”
沉默片刻，白映说：“我也想不出来路遇和李成蹊会躲在哪里。”
容城看着面前平静的荷池和脚下的鱼群，目露寒光：“白映，那个阵绝对不能成。”
白映意外于他的决绝：“既然现在找不到路遇和李成蹊，有限的时间里，咱们是否想一下其他的办法？”
“别无他法。”容城声音很冷，“白映，阵成之时，万千枯骨幽魂生祭，会稽县怕是会成为一个死城，人和妖魔鬼怪……什么都不会剩下。你不如问一下你那位小朋友，这样的后果，是否是他能承受的。”
白映脸上一白：“别说的好像是安石的责任一样。他只是不想辜负朋友。”
“那那位路遇呢？”容城一笑，“鹿御散魂救了谢家，路遇不过是鹿御的一缕精神游丝，他本来就没有理由理所当然的承受谢安对鹿御的报答，他又如何回报谢安的两次再生大恩？”
白映顿了一下才道：“这世间的账不是这么算的，哪有这么分明的因果。”
“恩怨分明，不是你们人定下的正道吗？白映，杀神力阵成前，你最好也好好想一想。你不忍心让你那个小朋友心碎，但后果可能是你自己心碎。”
白映脸色苍白：“我会……跟安石说明一切。”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白映想着发生的一切，她说不清自己是希望谢安能猜到路遇和李成蹊的藏身之处，还是希望他们永远不被找到。
她忍不住喃喃：“到底是谁布的阵，这样的代价……”
“洪麟。”
白映霍然看向容城，瞪着他。
容城笑开了：“早知道这个名字能看到你这样的神情，我早就告诉你了。”
“凤凰图腾现世指的洪麟？”
“洪、梅、应、薛四家都有特殊的术，只有血缘才能继承，梅家的能力是言灵，虽然在梅家本身能用这个术的也很稀少，但梅家的术甚至可以肆意妄为凭言灵改变命格扭曲事实。梅家有这样逆天的能力，你知道为什么却是洪家作为家主统御四家吗？”
“为什么？”
“你查到的那个杀神力阵，本来是洪家家传秘术。而洪麟据说是有千年一遇的不世之材，出生时背上就有完整的凤凰图腾，所以小字才叫凤凰。他弱冠之年就继承了家主之位。杀神力阵已经足够招来杀身之祸，何况梅、应、薛三家的术也都稀罕的很，怎么可能平安隐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