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和人一样，也有一些大家族，比如柴冲就是很古老的一族的后裔，他们家长时间和人共处，学习人类的习性，沾染了很多人类迂腐的臭毛病，所以柴冲还有字。”
白映点点头，虽然柴冲的字春风没少被这些同伴嘲笑。
“阿谁来自比柴冲家更古老的一族，但他没有名字，我遇到他时，他说他没有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叫阿谁吧。”
白映微微皱眉。
“以制造兵器闻名遐迩的虎妖一族，阿谁是那一族的遗孤。涂南应该一直在研究新的妖术，我听说的，是锻造刀时出了意外，阿谁全族生魂祭刀，才完成了涂南的妖刀雪走。那把刀本身的刀魂就是阿谁全族人的性命。”
“怎么会用这种法子？”白映没有办法把这种事和涂南连系起来。
“这是妖族古老的妖术，白虎一族本身就可以附身在器物上，妖力强大的自身甚至可以直接化为兵器。这是一族的使命，为了练刀，用非人的手段折磨关在刀里的妖魂是最有效的法子。”
看到白映的神情，容城口气放缓：“我说了，有些事情，我们的理解不同。”他顿了顿，继续道，“阿谁出生在被灭族很久之后。我是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找到他的，找到他的时候，那里已经荒废了许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后来他说，自己出生在那里，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一族的事，是剩下的最后一个族人死前告诉他的。那个虎妖在祭刀仪式失控时被他的爱人推开了，身体和魂魄都被夺走了一部分，然后就被一起关在了地下。也就是说，在雪走完成后，白虎一族仅剩的零星后人被关在地下继续进行锻刀的术式研究。这种研究对于本身可以附于兵器的虎妖一族是毫无用处的，我以前想破头也没想出来涂南这么做的原因。现在明白了，四家中薛家人可以把人妖鬼的魂魄关在兵器中锻造折磨，制造强兵器敛财。她是为了让除了虎妖一族之外的人也可以使用。”
“那是涂南手下的一笔血债。”容城眼神冷窒，“我自然没资格去责难前代妖王的作为，但我一直想知道前因后果。何况，我现在还知道了，她做这所有一切，居然是为了建立四家，为了向软弱的人类示好，给他们力量。”
白映沉默良久：“如果涂南只是为了妖族而追求强大的兵器和力量，那么这样的所作所为就可以被接受了吗？”
容城怔了一下，很轻的笑了一下：“我都忘了，你也是人呀……”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白映的袖子，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
白映沉默，他的确不是故意的，但并不是他们不谈了，这些就不存在了。
他们没有点灯，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一抹月色清冷的笼着，白映注视着黑暗中容城浅白的脸上那一点儿光亮，心头发紧，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就算这些都不重要，阿谁被关在地下近百年，我找到他的时候，我都以为这孩子活不下来了。”容城的神色还是没有恢复温度，“最开头，阿谁好几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后来我和柴冲花了那么多时间逗，才好不容易捂热了点儿。”他委屈似的嘟了嘟嘴，又晃了晃白映的袖子，“既然让我碰到了，我总要弄个明白，给他一个说法和公道。”
白映心里那丁点儿不明所以的阴霾消失不见了，她有点儿懊恼，其实她想把它们抓回来，好好琢磨一下那是什么。
她点了点头，喃喃：“嗯。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