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祈祷着赫连峤也能逃出来，或许那条青色的小蛇并不是薛兼也说不定。
他们赶着回村子给涂南报信，回去后却发现迟了一步，涂南已经得到“薛兼被杀，赫连峤失踪”的消息。
小小的村落里，气氛剑拔弩张，不止涂南，楪离、贺茂，还有鲤夏和师旷全都在。
应莲一进屋就被气氛震到了，本来迫不及待要说的话完全说不出口。狐晚没事儿人一样的拉着他穿堂而过，走过贺茂的身边，最后站到了涂南的旁边。
没有人理会他们，只有涂南侧过头来轻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应莲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好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防备的盯着站在大堂中央的贺茂。应莲这时才发觉，气氛剑拔弩张的不是众妖之间，是所有人和贺茂。
“小南，不是我做的。”
连涂南的神情都很严肃，只有贺茂是笑着的。
“不能相信他！”楪离厉声道，“恶鬼本来就是善于欺骗伪装的，你信任他，但他本性难移。现在好了，薛兼和整个赫连家都没了……他做的恶事还不够多吗？”
“阿离，”涂南语调柔和道，“除了赫连星死前的话，并没有其他佐证是贺茂做的。你没有见到当时赫连星的样子，我对她说的话还有疑问。当务之急是找到阿峤，近来春砂也在附近出没，事情还不能下定论。”
“你糊涂了！”楪离怒道，“赫连星刚告发了他，准备去查出真相的赫连峤和薛兼就被攻击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应莲一愣，忍不住开口：“不是的。”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有些紧张，用细若蚊喃的声音嘟囔道，：“我看见了，我……”他的左耳忽然一热，像是有人在轻轻摩挲，奇异的香气萦绕鼻端，“是贺茂，他从背后偷袭赫连峤，薛兼帮赫连峤挡了一下，被钉了伏妖针在七寸上，然后，他被人……”应莲浑身发抖，“我全都看见了。”
贺茂还在笑着：“小孩子不要胡言乱语。”他像是看不到其他人，只是专注而执拗的看向涂南，“小南，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不会骗你。”
这次涂南却没有立刻帮贺茂说话，她轻轻抓住应莲的肩膀：“雪明，你把看到的都说出来。”
应莲看了狐晚一眼，寻求鼓励，狐晚冲他夸张的点点头。
他鼻端仍旧萦绕着香气，他摇了摇头想甩开，香气却像缠绕着他一样久久不散。他有点儿害怕贺茂，不敢跟他对视，低着头，开始慢慢把发生的事讲出来。
贺茂的脸色越来越差，眉宇间终于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应莲，你胡说八道什么！”
涂南静静听着，沉默良久，忽的转头看向贺茂，自嘲般的轻轻一笑：“贺茂，你现在若是能交出赫连峤和赫连家的双生子，一切就既往不咎。”
贺茂如遭雷亟，一直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直瞪着贺茂的师旷猛地一转头：“王，不能……”
鲤夏抬手拦了他一下，但她转向涂南时也皱着眉：“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她傲慢的扬了扬下巴，“只有他血债血偿，才能告慰妖族亡灵。”
自己的话好像造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后果，一阵惶恐的阴霾掠过应莲心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明明说出了真相，为什么巨大的不安始终盘踞在他心里无法消散……
涂南误会了他的神情，温柔的笑了笑：“别怕，我们都在。他伤害不了你。”她转向其他人时又恢复了那种严肃到近乎冷峻的神情，“鲤夏、师旷，我现在最优先的选择，是阿峤和赫连星的孩子们活着。”
“你想要什么？”这次换成涂南在笑了，只是她的语气很空洞，应莲从未听到过她这样说话，“赫连家做的刀吗？你想要雪走，我给你就是了。至于绕这么大圈子，迂回这么久……”
“不是！”贺茂厉声打断她。他的脸也失去了温和，像是摘下了假面一般，露出了凶狠和戾气，像鬼一样的狂烈神态。
“我要雪走做什么用？我根本不需要它！”贺茂急道，“小南，我是胎生鬼子，我有足够的力量，选择了鬼道却压抑着鬼性，装作一个人的样子一直在你身边，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是呀，我却迷惑了，我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了？”涂南苦笑道，“既然毫无好处，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我本来以为，你在上清派待过，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想要遵循你师父琴高的理念，寻求人妖鬼共存的世界。所以你帮我……因为你心里的底线是你师父，知道你为鬼，仍旧信任你养大你的师父。贺茂，把你留在这里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都从未察觉到的、你师父琴高在你心里种下的人性和善念。”
贺茂要说什么，涂南却没让他说出来：“是我想错了。大错特错。在离开上清派时，你已经把最后的良知抛掉了，恶鬼为孤，从不群聚。我不该相信你，害了身边那么多人。对，你没有目的，你并不需要雪走，从一开始，你就只当做是游戏，耍着我们玩。贺茂，我现在问你，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