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出于无奈,他们到处打听,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传说中有仙人的天山。到了之后却发现,此处雪山延绵,根本没有人烟,更没有任何上山的山道。
在这十几天被邪祟骚扰下来,男人已经濒临崩溃,心一狠做了决定。
画面又一转,马车行到一处山谷。
周遭是阳光明媚,春风解冻。
四处是发芽的草木清香,脚下是还未完全融化的残雪,耳畔是冰雪消融成水,流经山涧的潺潺声。
一家三口下了马车,男人生好一堆火,从油纸里拿出最后一个烧饼,塞入身旁穿着毛绒披风的小女孩手里,牵着她坐在女人刚扫开雪沫子的岩石上:“甜甜乖,你在这坐会,爹和娘去周边打水喝。”
小女孩咬了一口饼,指了指旁边的山涧,温吞道:“爹,娘亲,这里有水。”
女人不语,掩面扭过头去,男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告诉她:“这水不甜,不好喝。”
小女孩乖乖的点头,看着男人拉着女人走远,那女人一步一回头,眼睛里浸满了泪水。
她以为是风吹得娘亲眼中含泪,便挥着手贴心地大喊:“娘亲,风大,你别回头了,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们的!”
那女人望见,似要折身返回来,但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拉住,扯着她快步向前走。
待他们完全走出视线,小女孩才侧头,疑惑地看了眼旁边的涧流。
那水质清澈澄明,分明比她住过的所有道观和佛寺的井水,还要洁净。
真的不甜吗?
她没敢喝,爹说不甜就是不甜。
然后她静静坐着,在寒风中又饿又冷。
她喃喃自语,告诉自己吃饱了就不会冷了,于是一口一口,慢慢吃完了手中的饼。
一坐就是一下午,残阳斜晖掠过林稍西下,她的爹娘还没回来。
但她吃过一个饼,嘴巴干得很,实在渴的不行,就走到流水旁,蹲下用手掬了一捧水,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口。
甜的,水是清甜的。
爹说错了。
她开心地笑了笑,喝完手中的水,乖乖的坐回石头上,裹紧外袍自言自语:“等爹娘回来了,就告诉他们,水是甜的。”
然而直到夜幕,她都没有等来父母,只等来了一只只嗜血可怖的山精鬼魅。
它们轮番用‘你爹娘不要你了,把你抛弃在荒野’这些言语击垮她的内心,继而贪婪地咬上她的肌骨,肆虐地啃食她的身躯。
她的血蜿蜒流了一地,染红脚下的白雪,雪水汇入涧中,映红了澄澈的清水……
这一幕熟悉的场景,令我心脏猛然一疼。
我低头,只见一条枯藤穿过我的胸前,血液蔓延出来,晕染了这一块的衣裳。
方才还处于下风的花魔,此时,占据上风,笑得狰狞而张狂,“还当你是多么难以攻克的厉害神仙,原来不过是个有些仙基的凡人,就算你手中有这么厉害的法宝又如何,不也是大材小用,我不过是故技重施,便又引出你的软肋。”
我这才知道,方才他是在套我的话。
虽然我未说出来,但在心中想起一遍,竟也能迅速被他捕捉到,从而加以利用,再度使我致幻放松警惕。
身负重伤,早已使我站立不住,难以凝气聚灵,手中如意所控的铭文与真火不知何时也已瓦解,花魔恢复了自由,那条长舌又朝我攻来。
“好香啊,真是舍不得一口吞了,”那湿黏又腥气的舌头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留下一滩腥臭难闻的口水。
然后依旧是藤曼卷上我的腿,将我一抛,倒掉在高高的树枝上。
接着,尖锐的獠牙,狠狠刺入我的肩头。
这一瞬的痛楚和幻境中的我,遭遇的啃食重叠,令我神志恍惚,分不清是幻是真,是过去还是现在。
唯有手中的如意提醒我,这不是六岁的时候。
六岁那时的夜晚,我明白了,爹娘是真的丢弃了我。于是心如死灰,没有想活着的念头,是以一直都没有默念瀛洲真君的名号。
但现在,我并不想死。
我撑着口气,艰难地念出“瀛洲降灾解难驱煞镇恶显圣真君”。
花魔听了,一阵讥笑:“死到临头了,你竟然真的指望一个虚无的神,会来救你吗?”
会的。
我见过的。
就算神仙不来,那我还有希望……
只希望二师兄已经回家,并且看到了我的留书。
以他的性格,必定会当即就来伏陵抓我回去。
以他的能力,必定一瞬就能赶到。
然而我再没有一点力气反抗,只觉身体里的血液和灵力被缓缓抽走,眼皮重的很,我喃喃道:“会的,他会来的……”
这个他,连我也不确定,会是谁。
“别再废话了,我的食物,你的命是我的了。”花魔无餍地吸食我的精气和修为。
血液被抽离,四肢百骸都冷……
疼,浑身上下,都在疼……
就在我合上眼之际,听到一道异常熟悉,带着怒意的寒峭之声响起,“她的命,不是你这区区魔物能承受的起的。”
听到这个声音,花魔停下了吸食,惶然惊怯地喝问:“你是谁?”
我却闭着眼睛,笑出了泪花。
不用看,我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他人,正是我的二师兄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