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宝宝觉得他想说的是“我和母亲”。
直到走进才发现，孔无书那淡如水般的眼眸中充满血丝，不是一缕缕，而是整片整片的血丝。
这是多少个夜晚没有睡过觉了？
宁宝宝沉默半晌：
“我说的不是我们之间的事，是关于你母亲。”
孔无书浑身微颤，用力握紧双拳，感觉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砸在宁宝宝脸上。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深深注视着宁宝宝，转身就走。
宁宝宝大声道：“你不想救她吗？”
孔无书顿住脚步。
“还有真相！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孔无书终于回头，盯着她声音嘶哑：
“什么意思？”
宁宝宝想到自己和孔无书不存在的因果线，如果真的是原主间接害了孔无书母亲，怎么可能没有因果线？
她不相信遇到个人都是宁明月。
她决定赌一把。
宁宝宝说：“我能救你母亲你信不信？你和你母亲跳楼没有关系你信不信？”
她是直接来找孔无书的，她也不想给自己退路。
孔无书呼吸加粗，讥讽地表情毫不掩饰。
事情的经过他比谁都清楚。
那是他第一次去夜店，孔教授打来电话，说市医院临时有个重要会诊，让他回家督促母亲吃药。
孔母患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吃药一定要人盯着，孔无书准备回家之时，却遇到了宁宝宝，迷迷糊糊就被她带到楼上发生了关系，醒来后手机里五十多个未接电话。
那一晚，母亲抑郁症发作跳楼，脊椎断裂成了植物人。
没有隐情，所以不需要真相。
至于唤醒他母亲……
连父亲和无数知名专家都做不到的事情，宁宝宝说她能？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不会放弃，可是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无数次想，为什么要去夜店，如果不去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能救活母亲，他什么都愿意做。
孔无书“哈”地笑出声：“闹够了吗？闹够了我走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地砸过来，宣示着仅有的体面也即将崩塌。
宁宝宝打赌，自己再BB，这男人恐怕就控制不住了。
果然是地狱难度啊。
宁宝宝退后几步，暗地里做好还手的准备，嘴巴继续道：
“你不信？那不如打个赌。你是不是夜夜梦魇缠身无法入睡？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给我三天时间，我做美梦、睡好觉，我让你活下来！”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念力。
孔无书恍惚起来，他夜夜梦魇缠身，他贪恋女人的身体，他害他母亲成了活死人，他怎么配做美梦？
可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也想活着！
宁宝宝蛊惑般的语气响在耳际，温柔至极：
“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孔无书紧抿着唇没有回应，但也没有走开。
宁宝宝长长松了一口气：“那么第二件事。”
孔无书如水的眸子微微泛起波澜。
“你跟我来。”宁宝宝牵起他的手。
孔无书仿佛被烫到，倏地甩开她。
宁宝宝不再勉强，转身带路。
走了几步身后却没有声响，她忍着回头催促的冲动。终于在走了快百米，沉稳的脚步声才跟了上来。
宁宝宝长吁一口。
将孔无书带到自己刚买的小Polo的车前，宁宝宝钻进了驾驶舱。
孔无书犹豫半晌后坐进了车后排。
“咔嗒”一声，宁宝宝将手机递了过来。
看着上锁的车门，孔无书皱眉：“你干什么？”
下意识接过怼到自己脸上的手机。
下一秒，梦里时常出现、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音乐在小小的车厢内响起。
“Summer Days In Bloom”，是遇到宁宝宝时放的音乐。
他的噩梦之源。
无数次的梦境中，伴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他和们颠鸾倒凤，身边站着母亲哭泣的脸。
孔无书脸上血色顿消，后背崩得直直地，手指关节发出“咔咔”地声音：
“宁！宝！宝！”
他犹如困兽，几乎拿不稳手里的小小手机。
他用力将手机砸在皮椅上，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货。
第10章
想要推开车门时，孔无书终于明白宁宝宝刚刚为什么要锁门了。
他犹如困兽般在车内喘息。
宁宝宝捡起手机再次递了回来：“如果你把手机丢出去，那就听着这个音乐就在车里待一晚上吧，我说到做到。”
她的声音很冷淡，和之前判若两人。
孔无书手心浸满汗水，他用力紧闭双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书灵犹豫道：“大人，你这样会不会彻底惹恼他？”
宁宝宝充耳不闻，甚至把音响声音拉到极致。
振聋发聩的音响声中，孔无书突然睁开眼，里面一片平静和死寂。
“如果是为了激怒我，那你做到了。”
他的嘴角也微微弯起冷漠的弧度，似乎等着宁宝宝下一步的戏弄。
宁宝宝抬抬下巴，用近乎命令的口吻道：
“看下去。”
孔无书自虐般看向屏幕。
随着画面的流动，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痉挛。
前半部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他咬牙拼命忍耐着。
他要看完后把手机递还给她，问上一句：
“然后呢？”
想做什么就做吧，只要你肯放过我！
黑暗车厢内，只有手机带来微薄亮光中，孔无书类型翻涌起无尽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