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皮筋被他拽下,黑绸缎的长发沿着下颌散落,丝滑如水。
她怔住,懵然地抬头。
周霁川得瑟勾唇,“早看它不顺眼。”
唐如薇从他手里拿回皮筋,赌气似的,非当着他的面重新绑好头发。
然后,周霁川又拆了另一边。
“喂...”
她真生气了,鼓着一双清如水的眼睛瞪他。
“干嘛,不爽啊?”
他两手叉腰,微昂下巴,咬字略带恐吓,“你下次再敢推我,剪了你的小麻花。”
唐如薇被吼得一愣,信以为真,赶忙用手护住辫子。
“走了,别发疯了。”
邢峥不耐烦地冷声催促,他揉揉酸到麻木的下巴,懒洋洋地跟上,嘴上不忘嘀咕,“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
他们离开后,空旷冰冷的屋子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
唐如薇原地静默片刻,转身走向厨房收拾残局。
糖盒已然被掏空,花花绿绿的糖纸宛如天女散花,撒了满屋子的华丽。
窗外忽而吹来一阵风。
朴实无华的包装纸随风而起,飘离厨房,慢慢远离她的世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等下。”邢峥倏然想起什么,抬脚便朝外走,“你先下去,我忘了点事。”
周霁川歪靠着电梯内的镜子,揶揄的笑:“怎么,忘了给你家笨蛋老婆一个晚安吻?”
“滚。”
门铃声再次响起。
唐如薇透过猫耳看见折返的邢峥,虽有疑惑,仍为他打开门。
“落了什么东西吗?”她问。
邢峥站得笔直,沉声道:“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
已是深夜。
墨蓝色的天空仿佛撕开一道窄小的口子,小雨淅淅沥沥飘落。
等红绿灯的间隙,邢峥看向窗外,忍不住提醒:“那姑娘是乔乔的新朋友,你下次别干这种蠢事,要被她知道了,还不闹得你头疼?”
周霁川烟瘾上来,摸了半天没摸到烟盒,烦躁地狂按喇叭。
“听你这意思,我要被她问罪,你打算袖手旁观?”
邢峥坐闭目养神,“怎么可能。”
“我就知道,你多少还有点人性。”
他扬唇,皮笑肉不笑,“我自然是站在她那边。”
周霁川斜眼,“你装一下能死?”
“能。”
“....”
他活活噎一嗓子,懒得搭理这个护妻狂魔,“你把小乔交给她,确定没问题吗?那姑娘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再怎么也比你靠谱。”邢峥一脸不忍回想的鄙视,“几个高中生会扯女生辫子?小学生都不这么玩了。”
“我就是讨厌麻花,怎么了?”
绿灯亮起,周霁川猛踩油门,声音滑过唇角,被引擎声完全覆盖。
“我爷爷说了,扎麻花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细雨过后,天空仿佛下了场雾。
车子在路口右转,刚好路过刻有三角洲地标的大石头。
车窗半开,邢峥余光瞥向不远处的网吧,猛地坐起。
这段时间被繁重的学业和训练塞满,险些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停车。”
周霁川一脚急刹,方向盘打右,车停在街边树下。
邢峥迅速下车,周霁川也跟着下来,扬声冲他喊,“喂,你干什么去?”
他没应声,迅速进入路边的那间网吧。
周霁川愣神几秒,若有所思地盯着网吧名字,脑中飞快闪过几个片段,后知后觉记起那件被遗忘的事。
“操。”
差点忘了。
周霁川除了是足球狂,还是个骨灰级游戏玩家。
他天赋极高,大热游戏几乎信手拈来,闲暇时还会组队打各种区域对抗赛。
这间网吧老板的弟弟是他队友之一,所以当查到信号源从这里发出时,老板拍着胸部保证会帮忙调取监控。
周霁川进入网吧,邢峥正在前台和老板说话。
老板见他进来,笑呵呵地打招呼,“周公子,你来了。”
周霁川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监控呢?”
“早准备好了,你这么久没来,还以为不需要了。”
老板也是爽快人,左绕右绕带他们来到后面的办公室,很快翻出当天的监控记录。
“你们慢慢看,前台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根据校网记录,照片上传的时间是晚上10点。
他们把十点前后的监控来回看了几遍,并未发现眼熟或可疑的人出现。
“会不会是情报有误?”
邢峥表情严肃地盯着画面,“再放一次,肯定有遗漏的地方。”
“这是第五次了。”
“应该说,第五次而已。”
周霁川知道这家伙固执,懒得同他口舌之争,监控上的时间重新拖回十点前。
“镜头放慢。”
“多少?”
“最慢。”
很快,一个戴帽子戴口罩的人再次出现在镜头前,低着头,依然看不清样貌。
正值流感盛行,公共场合戴口罩的人变多,刚开始他们并未察觉不妥。
可当画面几倍速度放慢,那人伸手拿找零的钱,手背上的红色胎记一闪而过。
邢峥按下暂停,画面定格。
周霁川凑近去看,当那抹印记与脑海中飘过的人脸对上号,他轻嗤一声,胃里翻江倒海。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邢峥没吱声,冷静地用手机拍下证据。
“明天去学校会一会。”
他深黑的瞳孔收紧,眸色一点点变得冰凉,“再厚的面具,我也会把它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