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下午是最受学生欢迎与期待的教师对战教职工的接力比赛。
等阿凉回到班上,受到了来自同学接二连三的关心,这时她才知道上午那场比赛她居然超过了其他八名选手,拿了第四名。
据说她是刚好踏过终点时晕倒的,但这是她从小想都不敢想的成绩!
要知道她体育中考时跑800米是勉勉强强及格,还被初中班主任斥责了一番。毕竟其他人基本是满分或接近满分,及格才是极少数人能做到的成绩。
围观的人太过热情,跑道旁的草地坐了一排又一排的学生,有的人因为被前面的人挡住而站了起来。阿凉不会跟别人挤,坐得偏后,眼前尽是一片蓝——蔚蓝与深蓝。她根本看不见前面的盛况,只能听见阵阵欢呼声。
李盛突然从她后面出现,自然地盘腿坐在她旁边,他头上那顶明黄色的鸭舌帽着实亮眼,阿凉不禁多看了几眼。
“阿凉,你饿不饿?”
他其实想说的是:你想吃糖吗?可嘴却莫名其妙地问她饿不饿。
中午的阿凉只是想吃他碗里的肉,鉴于不好意思直接说,才用了那般说法。她的胃小,那份粥的分量挺管饱的。
更何况他们虽然是朋友,但总花这傻白甜的钱,她多少有些羞愧。
阿凉摇着头说“不饿。”
可阿凉怎知,少年塞在深蓝色的裤袋的手握着几根不同口味的真知棒。那一年,真知棒还未停产。
她话一出,少年的手慢慢掏了出来,手里没有糖。
李盛鼓腮不语,闷闷地动了动帽檐。好吧,这笨丫头无时无刻不是铜墙铁壁。没办法,得融!
见他不说话了,阿凉断断续续瞄了他几回,一道清脆的声音夺去了她的视线。
台上,胆大的她直接夺过读稿人的麦,满面笑得明媚灿烂。
“花铃加油!!”
花铃这个名字在二中几乎无人不晓。在二中,你可以不知道副校长的名讳,但绝对得听过“花铃”这个人。
花铃在学生生活区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她是宿管的“头目”,人送外号“大钟花”。
花铃身高近一米七五,身材有些圆润,嗓门特别大,如洪钟一般。阿凉每次晚回家时,总能听见花铃在宿舍楼下喊着哪个苑的哪个宿舍关灯。
在这种接力比赛上,大部分的学生都会给自己班的老师或是自己喜欢的老师加油鼓劲,一般不会有人会关注教职工们,而颜今欢可不是一般的人。她手持着话筒为花铃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
阿凉嘴角漾开了波痕,她虽散光看不清颜今欢甜美的笑脸,但她猜颜今欢的酒窝一定很大——她一定笑得很欢,像她的名字那般。
李盛觉得台上这个微胖的女生很眼熟,好像阿凉笑的时候她总会在,心里止不住好奇:“你认识她?”
阿凉侧过头,给他介绍:“嗯,认识。她是一班的,我在辅导室认识的。她很厉害,教了我很多很不一样的解题思路。”
李盛不懂解题思路能有多少种,但见阿凉讲起颜今欢时津津乐道的样子,心情不禁愉悦了起来。
“你很喜欢她?”
这个问题她倒没有想过,但如果这种看到她心里会很舒服的感觉是喜欢的话,她就承认了吧。“应该算喜欢吧。就……看见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笑。”
“像你现在这样?”
李盛抬手指着她脸上的梨涡,心里在羡慕台上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微胖女孩。阿凉对他顶多是呵呵一笑,可对她却是一直露出这种温柔的姨妈笑。
我,有笑吗?她心想。
阿凉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她不知道她此刻是否是在笑,她轻轻按下李盛的手,“你怎么过来了?”
虽说接力比赛前主任整顿好纪律,各班分班坐,但老师一上场,学生都想坐得前一些看,而老师的精力又在比赛上,谁还管什么纪律。
“看见你在这,我就过来了!”李盛脱下帽子,扒拉了几下头发,反手将帽子扣到阿凉头上,大掌还隔着帽子的面料搭在阿凉的小脑袋上,声音爽朗清澈。
“戴着!别晒傻了!”
阿凉很佩服李盛能把这种关心人的话说得招人嫌,果真是个傻白甜直男。她略带鄙夷地拉下他的咸猪手,“那你怎么不担心你自己会不会晒傻!”
李盛勾唇。哎哟~这蠢丫头居然还学会顶嘴了,挺好。
阿凉捏了捏帽檐,问:“你天天晒太阳,怎么皮肤还这么白?”
她一直奇怪这傻白甜明明是体育生,可皮肤却这么白,白得发光,跟颜今欢有得一比,而其他的体育生比如谢状伟都是黑不溜秋的。
“可能是我比较难晒黑吧。”李盛半垂着脑袋揉揉耳垂。
对他来说,被女孩子夸白可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在想,阿凉是不是觉得他是个娘炮!
他绝对不是!
他立马开口为自己辩解:“太阳最猛的时候,我一般都在教室上课。晒得也不算多吧……应该。”
可是,谢状伟他们那么……黑。
这话阿凉本想说的,余光刚好见谢状伟走了过来,及时闭上了嘴。
太阳一晒,李盛指骨分明的手白到反光,血管也清晰可见。他一直都挺嫌弃自己长那么白像个鬼似的,他倒希望自己能黑一些,那样看起来更阳刚更MAN一点。
“我不娘的!阿凉,我其实挺MAN的,对吧?”
他突然间期待地放大眼睛看她,他在等阿凉夸他。
可是阿凉很好奇李盛是怎么做到用这么软又带点委屈的语调说出这种话的。
谢状伟是无意经过,本来不想打扰这两人在那卿卿我我的——辣眼睛,可谁料这臭小子李盛居然在散发.骚气,简直就是辣耳朵!
他忍无可忍,脚背控制好力道往他屁股踹上一脚,沾了尘的半个脚印印在李盛洁白干净的校服上。
李盛一惊一乍地跳起来,横眉瞪他。若不是阿凉在这,他绝对一个横踢踹飞他,几个回勾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硬是压住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