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飘羽没有应话,因金昌基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随即一敛色道:“飘羽,公归公私归私,我和你就不多说那些了。你定已知道我此番所求,我是甚望太子为帝后也能保持这颗仁爱的心,终身善待我的国家和人民。太子若有诚意,就必是已把东西让你带来了,太子若无诚意,那咱俩也再没甚好说的。此事不宜耽搁,你若有东西,就交给我吧。”
华飘羽当然也无拖延之意,便把那封契书交给了他。
金昌基掏出契书来迅速一阅后,原样塞回了封皮中,妥善放入怀中收好,然后就双手按桌,深深一凝视他,目中已明明白白地露出了一片悲伤之色。
华飘羽心中直泛起了一股凉意,也深深凝视着他道:“昌基世子,情谊或可背叛,可太子还曾对你有救命之恩,形同再造,你难道就连一点良心都没有了么?”
金昌基浓眉痛颤,可目中透出的意志却坚定得吓人道:“飘羽,你实是眼光敏锐,可你现在洞悉已然太晚了,也是我,利用了你们的一腔真情。”说着就慨然长叹道:“流耀哥,飘羽弟,我辜负了你们!可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这是我身为鲜国世子,早就注定的使命。”
华飘羽再无一言,倏然就对他出了手,去夺回那封契书——其实他也能想到,金昌基既敢如此坦承,就必是已有恃无恐的!可因目前的局面犹是他完全可以掌控的,以他的武功,再来上一摞金昌基也不是对手,只需眨眼功夫就能夺回契书,所以在他出手这时,还是没觉得事情已经严重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然而就在那一瞬,一股简直如雷霆万钧的力道就从那侧丝帐后向他攻来!
华飘羽竟被迫得后掠了一截才脱开攻势,而那么大的一股力道竟精准到连桌上的杯盘都没扫动一下。
随后,屋中就异常沉静了下来,对方并没有急于再攻,华飘羽也没有再动,就屹立在当处,满面冷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方——
两扇丝帐仍在不停翻飞,无风自动,满幅桃花如花枝招展、春意乱闹,说不出地惹人烦乱。
露出的里面果然置着张供人小憩的小榻,而榻上竟虎踞鹰趾般,赫然坐着一人!
一个看上去还很年青的男人。
一个如鬼魅、恶魔般的男人。
一袭华贵黑衫,一身慵懒而坐,一副高傲放肆的姿态。
一头已达腰间的长发,可纵是要对强敌也一点未扎,就如流瀑般披着,犹是一种很狂放的姿态。
脸上戴着一只精制的恶鬼面具,甚显狰狞而又有种残酷的美感,露出的眼和嘴都形色极美,正对他显露着无比邪恶的笑。——
华飘羽已有多年都不知何谓震惊了,可仅在刚才一刹,这个人,就已让他两次感到了震惊。
其一,这个人,竟能发出那般高深莫测的功力!
其二,这个人,和自己同处一室了那么久,自己竟然一点也没觉察到!
可以见得,这个人,就是敌方早备好了来对付自己的,也必是敌方已经确认,肯定能够对付得了自己的。
早已躲在一角的金昌基,以一种异常悲哀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个已落在老虎嘴边的猎物!
华飘羽潇然一扬右手,但听一声龙吟,腰间所佩的那把“矫邪”神锋已铿然出鞘,游龙般飞入主人手中。
金昌基不料他竟毫无骄傲自大之性,这一起手就出了剑,倒又有些惊惶起来,生怕亲王“大吹特捧”的那名使者并没有那么神道!
而那人却愈发开心地笑了,还故意扭了下腮,似兴致盎然地待尝着送上前来的美味——那种已邪诡至极的笑样竟还颇有魅力。
华飘羽飒然而上,一条潇姿轻疾如电,所到之处,那两扇碍眼的花帐先断落委地,就似同时,人也已至榻前,神抶电击般的一剑直向那人刺去。
金昌基双瞳一缩,竟直有灭顶之感,随即却见,本还慵懒而坐的那人已从榻上生生消失了!
华飘羽那柄所向披靡的矫邪剑竟全然落了个空,这几乎已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快,太快了!华飘羽心内感叹了一声,已知自己不能再有半分手下留情了。
他从容地一收招抬起了头,仰视着已腾空而起的那人,但见他负手而立在高梁下,竟然能就那样停驻于空中,简直如踩着实物一般。
华飘羽心中微微一沉,已又见得那人的轻功比他还好,而他最为清楚,自己的轻功已经好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要说华飘羽那轻功不止已达顶峰,还有灵功加助,已至出神入化之境。亦幻界千年以来,既会武功又会灵功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还皆能有所成就的,就算向太虚也没这份本事。华飘羽但因天赋异禀才能练至如此,可眼前这个人竟还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傲然俯视着他,犹是邪恶地笑着,随后酷酷地一举右手,斜在颔前,再一挥袂,一道细小的锐光猝然就疾飞而出,直朝他射来!
华飘羽极度敏锐地横剑一挡,狭窄的剑身毫无误差地碰飞了那物。
然而华飘羽亦感虎口一阵发麻,简直难以置信,那般微如芒刺之物竟能带有如此威力;并且以他的眼力,竟直到此时都没看出那是何物,虽也觉得应该是针,可其闪现的光色又不像。
那人蓦然直直落下,玄衫飘飞,威严俊伟,竟有种神明降世般的震撼气势!可当他落回榻中后,就又成了那种慵懒傲肆的坐姿,对已近在咫尺的华飘羽简直视如玩物。
华飘羽也暂没急进,如岳峙渊停,冷眼静观着他装神弄鬼。
那人果又作势举起了右手,斜在颔前,这次没再动作,似要给他充分展示一般——那姿势竟还颇为酷美。
华飘羽这次也当然看清了,在他食中二指之间果是挟着根针,却非平常铁针,也非任何常见质地,呈着种似玉非玉的颜色,当然那也不可能是易碎的玉做的,总之其物就和其人一样的诡异。
那人一直在邪恶笑着却没发出过一点声音的嘴,此时却说起话来,本是一种较为低哑、极具磁性的嗓音,却带着种刻意讥玩的怪腔道:“还敢先攻击我?你真是自不量力。”
华飘羽目中发出了傲然的锋芒,直直刺向他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