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打了个响指:“那成,我这就送到医院去!” “我去接你?”霍云荣下意识问了句,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工作呢。 沈青黎轻笑出声:“不用,又没多远,我打个车就行。陪我忙了一天,也没怎么休息,就不打扰你了。” 霍云荣抿抿唇,没说话。许久之后来了句:“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青黎挂断电话,总觉得他语气太过温和。 不过没多想,大概是坦诚布公后,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惺惺相惜了吧。 换了身衣服,拿着小瓷瓶,前往江城第一医院。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李院长,并说明来意。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真是太感谢京都领导,和小沈同志了。” 李院长并没有追问沈青黎和京都那边的关系,笑着接过瓷瓶,带她来到病房,询问病人,以及家属们的意见。 “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烧伤面积这么大,治疗起来难度很大。 而且病人承受的痛苦难以言喻,就算将来出院,身上皮肤也无法恢复如初。”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家属们都呜咽出声。 李院长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瓷瓶:“这是京都那边研究出来的新品,能刺激细胞活力,加快伤势恢复。但是没经过临床试验,不清楚有无不良反应。 现在呢,我想征询一下你们的意见,愿不愿意成为志愿者,博一个奇迹?”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片安静。 谁也没想到,李院长过来是为了这事。 有情绪激动的上前:“你什么意思,想让我儿子当小白鼠?我告诉你,没门儿! 他是英雄,他是为了救火才搞成这样的。你们怎么忍心,拿不安全的产品给他用?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 李院长双手抬起,示意这位家属冷静:“没有不安全,只是没能进行大面积的人体试验。 毕竟,烧伤只是少数。像您儿子这么大面积的,更是一年到头都没几个。 大姐,我不图您钱,也不图您儿子。我就是看他太痛苦,才跟京都打了报告。不然,这种好东西根本轮不到咱们这里试用。 我也不强求,过来就是征询本人和家属的意见来了。您不愿意,那就算了。咱就当没有这回事儿!” 李院长深呼一口气,将瓷瓶揣进兜里,朝门外的沈青黎摇了摇头。 沈青黎有些失望,却也不能强迫对方。 谁知,另一张病床上的小年轻开口了:“我愿意,试,试药!” 声音沙哑的,跟破锣嗓子一般。可他眼神十分坚定:“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想最后给,国家,做点贡献!” 一旁的女人红了眼,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你别这么说,我不嫌弃你。只要活下来,我挣钱养你。咱俩才结婚,还没孩子呢!” 说完抬头,问李院长:“这个药,比先前那些好用?”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实际操作,会因为个人体质有所不同。” 女人抬手抚摸一下男人的脸,可那脸,被纱布包裹着,只余一双眼。 这几天,她没日没夜地守在这里,见证了他的痛苦与不甘。 也许,是真的太疼了,才会说出那种丧气话。 可他是国家的,自己怎么可能拦着他,报效祖国。 女人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是一片坚定:“李院长,我愿意给我丈夫尝试。无论是好是坏,都不会追究医院的责任。” 李院长松了口气,让小护士去拿他桌子上的协议。自己则轻声安慰:“不要那么悲观嘛,说不定会有奇迹!” 等待期间,跟女人聊天,李院长才知道,她叫和美芝,丈夫是简泽远,两人结婚才一个多月。 “瞧瞧,你们名字多吉利呀,一个和和美美,一个福泽绵长。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和美芝点点头,似乎被安慰到了。就连简泽远,呼吸声都轻了些许。 小护士来得很快,将笔和协议交给院长,就站在一旁守着。和美芝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的大名,连里面的内容都没看。 简泽远轻抿一下唇角,想握笔,却发现手指根本动不了。就连手印,他都没法按。 看到这里,和美芝再次泪奔。李院长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代替自家老公签字。小护士和刚才撒泼的家属,则按了手印作为见证人。 “喂,你还真信那什么狗屁新药啊,别把好好的人给治没了!” 和美芝虽然心慌,却还是梗着脖子说了句:“治没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相信院长不会害我。” 李院长点头,和小护士一起,将简泽远的绷带拆下,然后,将药膏涂抹到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上。 沈青黎哪怕没有走进病房,都能感受到男人的痛苦。压抑的闷哼声,仿佛扩大了千百倍般传到她的耳中。 不由想起霍云荣,他是否也像这位英雄一样,曾经身受重伤,挣扎在生死边缘。 药膏的效果很好,短暂刺痛过后,简泽远感到一阵凉爽。就像是喝了薄荷水般,由外到内的舒服。 李院长看到他的反应,深深松了口气。 旁边阿姨看到这里,立马转了风向,拉着李院长的手,要给自家儿子涂。 可惜药膏有限,也只能给病人涂个手脚。想要达到简泽远的效果,还得跟京都那边申请。 “这药膏难得,是通过特定人员空运过来的。你们要想用,还得等着。我跟上面申请申请,看人家怎么说。” 老太太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拉着李院长的手,一个劲儿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