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脸色冷下来,除了池父池母,已经很久没有人说教过她,“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拿人钱财,□□。”
“在我家,你就是拿着池松,孙水云的钱,替他们消灭我咯。”
“您不该随意欺负他人。”
对方仍然只重复着一句,脸上虚伪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认真地望着池屿。
他看向池屿的眼神,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却没有对她熊孩子般的恶作剧感到生气。
池屿听烦,手指磨挲枪柄。
她不克制自己,又想开一枪。
却被对方先发制人。
池屿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他就已经到自己身边,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夺走□□。
紧接着快速松手,退至一边。
“我想您应该道个歉,您觉得呢?”
男人站在逆光处,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光从背后照在他身上,他的手上拿着池屿的“玩具枪”。
处处用敬词,处处不见恭敬。
池屿怒上心头,双目圆睁,像是炸毛的幼崽猫:“我,并,不,觉,得!”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果然,这些所谓的管家都是来专门整治针对她的,人一来,她就准没好事:“还给我的东西,那是我的。”
池屿眼神冰凉,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先犯错,或许说,在池屿的世界里,她和一群准备要杀自己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愿意拿钱办事,就别怪她脾气大。
看着池屿炸毛,死活不愿认错的样子,对方蓦地弯唇,笑出一个颇为勾人的弧度,有些蛊人心魄。池屿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笑,就见他——
举着枪,学着池屿之前的动作,向池屿一枪打过去。
池屿瞪大眼睛,身体僵直。
这次是蓝色的颜料,在池屿萱草黄的裙摆上晕染开。
对方刻意避开可能会接触到池屿皮肤的地方,所以池屿并没有感觉到电流炸在身上一瞬间的疼痛感。
她楞楞地看着对方,又低头看了看身下的裙子。
那是一条维多利亚风格长裙,裙摆处的是繁琐华丽的蕾丝荷叶边,处处用金丝勾勒。
只是现在上面有一团污渍。
看起来糟心极了。
“既然小姐不愿意道歉,那就恕我无礼了。”
“你怎么笑的出来!”
池屿蹭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走到对方面前,对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就要落下一巴掌——
当然,被对方察觉到了。
对方再次抓住池屿的手腕,微微用力,两人就着动作僵持,对面的男人几乎毫不费力钳制住池屿,冷静开口:
“小姐,我希望您明白,这件事是您做错了。”
“我知道您清楚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您也必须知道,在您没有做出完成巨大社会危害之前,我只是辅佐您的下属。”
“是这个家的管家,您的代理监护人,我们在现在并不是敌人。”
男人的嗓音如同水击玉石,和他的长相一样,令人沉醉。
“您可以看一看您现在的动态精神力。”
池屿并不笨,甚至算得上聪明,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对方在退步。
向骄横跋扈的她退步。
她情绪很快平整过来,但虽然明白道理,却仍怒目而视:“你让我看我就看,你算什么东西。”
被骂也不见生气的男人颀长玉立,端的是一派芝兰玉树。
他再次露出温和的笑。
看着单手环胸,毫不动作的池屿。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过去。
三秒钟……
池屿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我的精神力很正常!放心!”
“嗯,我知道。”
男人应下这句话,转而道:“据我所知,小姐近一年失控的情况不超过三次,所以您又在害怕什么呢?”
“您在害怕自己。”
他如沉潭枯水的眼,是池屿看不透的神情。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该管的不要管,裙子也不要你赔了,离我远点。”
对方的话就像一把锤子,锤碎池屿这么多年来编织的保护茧。
她害怕什么?为什么在偷听到谈话之后惶恐非常;为什么要针对那么多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令人厌恶……
她真的是怕死吗?
或许有这个原因。
但是她更讨厌被束缚,被规定,被他人当成失败品丢掉。也更害怕失控,自己会害死许多人。
所以她抗拒当市长。
随着年龄逐渐增大,她意识到那项“基因天赋”有多厉害。所以,每一次的失控,都让她更加坚定,那怕她寂寂无闻地活一辈子,也不要做个众人皆知的恶人。
她恐惧自己。
“您要对自己有信心。”
“更何况,您就算不去竞争市长的位子,池家家主的位置也会专门为你留着,您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不会的。”池屿打断他。
“我这么差劲,池家旁支随便一个同龄孩子都比我优秀,就算我上位,下位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那您舍得吗,如此平庸,如此普通。”
男人看着池屿,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眸,看见那场燃烧至今未曾被扑灭的,那场燎原大火。
池屿避开眼神:“别看不起普通人,你这个高人一等的家伙。”
“您知道的,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池屿对他翻了个白眼,神色透露出厌烦,她讨厌没有边界感肆意揣测的人,尤其是对方的推测成功。这让她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您自便,算我技不如人。”
池屿学着他的腔调,说完人就上楼,没有一点留恋。
男人现在原地,看着池屿回房间,眼神落又在茶几上放的书,那是池屿刚刚在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