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钊远这样说，宋轻轻很诧异。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梦中的海鲜是怎么来的了。
那样独特的味道，完全是她为了测试梦境而随口说的。但现在，季钊远居然告诉她，他找到了梦境中的海鲜？
这让宋轻轻立刻起了好奇心，之前和爸爸吵架的愤怒也消散了不少。从小到大，这样的委屈，她也受了不少，早就学会了自我开解。去尝尝梦境的海鲜，是个散心的好办法。
想了想，她说：“我去，在哪儿？”
季钊远说了一个餐厅的名字。宋轻轻调转了方向，向那里开去。
宋轻轻从电梯踏入餐厅时，正是华灯初上时候。餐厅坐落于高层，从落地窗能看到半个城市的夜景，灯光点点，璀璨夺目。
餐厅没有其余的客人，只有落地窗前一个熟悉的背影，静静看着窗外。
听到脚步声，季钊远转过身来，露出笑容：“大厨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菜。”
他上前，为宋轻轻拉开座椅。宋轻轻自然坐下，关切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季钊远低头看着她的柔发，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好多了。”
等他们坐下，服务员端着一个盘子送到餐桌上。
宋轻轻好奇地去看，形状上和那种海鲜有点相似，但能看得出完全是不同的种类。
然后，服务员又送上来一道。看着一道又一道不同的海鲜被送来，宋轻轻的眼神渐渐困惑。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找到那种海鲜了吗？”
可这些，和梦境中的海怪形状都不像。
季钊远没有回答她，反而期待地劝她：“你尝尝味道，有没有玫瑰的香气？”
宋轻轻皱眉尝了一口。
海鲜入口有丝玫瑰的香气，但和梦境中尝到的味道却是天壤之别。似乎淋上了玫瑰香露，和海鲜的口感完全融合不到一起。
“不是。”宋轻轻放下筷子，摇摇头。
季钊远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他又推荐道：“那你尝尝这个！”
宋轻轻擦拭了下嘴角，隔着餐桌遥遥看着季钊远：“你没有找到。”
听到这话，季钊远的心像是被冷水泼遍。
是的。他没有找到。
在确认找不到的那个瞬间，他已经意识到梦境的虚假。之前蒙蔽他双眼的那些细节，现在在他的脑海中是如此的醒目。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醒悟，因为那梦境太美好。在梦里，他还能正大光明地拥吻她。
“你再尝尝，这道也有奶油的口感！”他几乎是哀求般地开口。
但宋轻轻只是摇头。
季钊远黯然地放下筷子。
“我知道是假的，但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吗？”
他知道梦境是虚假的，更知道，他们早就结束。
可他依然寄托了最后一丝的希望，向请来的数位大厨描述了自己记忆中的味道。经过了多次的尝试，他们做出这一桌的海鲜。
本来应该只选出最相近的那一道，但他尝来尝去，觉得哪一道都不如记忆中的味道。惶然之下，将所有的菜都留了下来。
他希望，这一张桌子的海鲜，哪怕只有一道，能让宋轻轻想起梦境中他们相处的回忆，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柔情和心软。
“回不去。”
餐厅那么大，那么空旷，可宋轻轻的话，依然清晰可闻。
季钊远的身体一颤，如遭雷击，他艰难地开口：“可我们在梦中，精力了那么多，难道那感情，也是假的吗？”
闻言，宋轻轻抬起眼皮，奇怪地看着他，“梦就是梦，梦里的东西，不可能出现在现实。海鲜不会，感情也不会。”
犹豫了一秒，她继续说：“更何况，你知道我是收了钱的吗？”
收钱。
宋轻轻认为，这应该是对季钊远最大的打击。
但她却没有从季钊远身上，看到对这句话任何的震惊。他依然执着于宋轻轻对感情的否定。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情。”他紧紧地盯着宋轻轻的眼睛，“梦境中你每一次的情绪变化，我都仔细揣摩过，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是不是因为你听到了什么谣言？”他边说，边拿出一张纸。
宋轻轻眼尖地瞥到，那是一张素描。熟悉的轮廓，告诉她，就是季钊远为裴依画的那张素描。
看到宋轻轻的目光停留在画上，他眼里立刻放出了欣喜的光。
“我想不起来画中的是谁，但是，我向你保证，这绝对不是裴依。”
这句话一说完，宋轻轻的眼神就落到了季钊远的身上。她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当年分手那么决裂，可以说是几方面的原因。有被冤枉而季钊远不相帮，有她求助季钊远而被拒绝，更有得知自己是裴依的替身，对他心死。
而这些心结，几乎在多年后，都一一被解开。
她的内心，像是被浪潮冲击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情绪不断涌上心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释然，还是该感怀。
怔然间，忽听到季钊远小心翼翼问道：
“你还爱我，对吗？”
宋轻轻恍惚抬起头，用视线仔细描摹着季钊远的面目。
是的，她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内心。她之所以多年后依然对季钊远怀恨于心，就是因为还放不下当年的情感。
她还爱他。
“不论是梦境，还是现实。你都是唯一。”季钊远继续说。
他自以为，他已经将一切妨碍他和宋轻轻的石头都踢走了。哪怕梦境是假的又怎么样，他们的感情又不会变。
但宋轻轻听完这句话，面色反而沉了下来。她渐渐皱起眉头，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
他们早就分手，中间更是好几年没有任何的联系。如果不是季钊远两次帮忙，他们现在完全是相看两厌的陌生人。
第一次帮忙，是刚分手。可以说，是他的正义感使然，没有告诉她，想必也是不想继续了。不然，以她当时的性格，一定会冲到季钊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