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内各种陌生味道混在一起,发动后,车厢内轻轻晃荡。
乔汐手指蜷缩了下,没像之前那样排斥周围气味和人声。
看贺知许视线落在她身上,忙侧侧身体,彻底挡住另一只拿着药品手。
他应该用不着这些药了,早知道就不该拿上来,乔汐咬唇暗想。
“某些人能不能尽快坐好,出了事谁负责?”
“就是,真不知道怎么还有人跟这种人做朋友,眼瞎了吧。”
周围已经有同学注意到他们,她能感觉到几道热切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便敛下眼帘,微垂着头想要继续往后走。
贺知许摁了下胃部,见她沉默不说话,又轻着声音问道:“去哪儿?”
他默默收紧攥着她衣袖的手指,急性肠胃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蔫,“我留了位置给你。”
不是平时清冷声线,也不是和她说话时惯用的温和声线,生了病的声音带着磨人的黏和沙哑。
他看着她,反复呢喃:“我留了位置给你。”
乔汐心脏似乎蓦地被捏住,呼吸微窒。
但她不想他因自己被同学吐槽,便准备拒绝:“我……”
刚开口,突然身侧袭来一股推力。
她没站稳,径直跌到贺知许身旁位置上。
匆匆坐正后,就见杨佳婷隔着过道坐在隔壁位置朝她翻白眼,连装都懒得装,“真烦。”
紧接着,皮笑肉不笑地用只能乔汐听到的声音嘲讽她,“某些人真好意思,将生病同学扔在酒店自生自灭,自己倒去看颁奖。”
原来他们都以为她是去看颁奖了,那……他也这样认为吗?
扫了眼贺知许搭在前排座位的手指后,乔汐特意将背包拉到胸前,挡住手中药品。
就算她解释,他们也只会说是她看完颁奖后才买来的药吧?
乔汐打定主意不解释,身旁贺知许却轻扯她衣袖,略哑着声音问:“在藏什么?”
“没,没什么。”
乔汐声音赫然低了几分。
脸上情绪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自信和失落。
贺知许薄唇轻抿,手指顿了下缓缓收回。
少顷,他换了话题,“对了,你是不是丢了这个?”
贺知许侧身拿出只小狮子,递到乔汐眼前,轻声逗她:“是不是丢了这个,小姑娘才闷闷不乐?”
乔汐微愣几秒,才伸手去接,“谢,谢谢。”
可她手刚伸到跟前,贺知许手便故意往后一撤。
另一只手则精准捉到她手腕,视线落在她掌心一片红紫和创可贴上,弯起的眉眼渐沉。
乔汐本能往回缩手,贺知许却紧紧攥着她手腕不松手。
她一抬头,就对上他灼热目光,眼底闪烁掺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又被他发现她窘迫的一面了。
错开他目光后,乔汐忙用另一只手去遮掩伤口,“没,没事,摔了,摔了一跤。”
“你……”贺知许倒吸口气,深蹙起眉心。
正巧路口红灯,大巴猛地停下。
乔汐心思全在手上,瞬间失去平衡,扑倒在前排靠背。
身旁贺知许反应快,迅速伸手,将掌心垫在她额头和靠背之间。
紧跟着,她腿上背包药品一股脑掉在地上,透明袋子掉在背包上十分显眼。
里面药盒全都是贺知许所熟悉的药品。
扶正乔汐后,他微沉声音笃定问道:“这些伤,是为我买药时摔得?”
“……不,不是。”
乔汐低着头下意识反驳,自顾捡起背包,拉开拉链后,将药品塞进包里。
见她不承认,贺知许低头捏了下指节。
稍后,汽车起步,他后背突然紧贴在座椅靠背上,右手狠狠抵住胃。
脖颈处青筋隆结,像在极力忍耐疼痛。
乔汐吓了一跳,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你,你没事吧?”
贺知许往她方向侧了侧,苍白着唇,几次才吐出两个字,“胃疼。”
“胃疼?”乔汐一怔。
颤着手拉开书包拉链找药,“我,我这里有,有不刺激肠胃的,止,止疼药。”
“还有,有肠胃炎药物。”
拿出几盒药仔细查看说明书,拆出胶囊后,她声音又低下去,“我,忘了带水……”
“我有。”稍缓和后,贺知许轻扬起唇,从一侧拿出只保温杯,“但我没有带一次性纸杯。”
是她忘在他房间,没带走的那只保温杯?
乔汐佯装轻咳声,将药品塞到贺知许手里,掩住自己情绪,“是,是来B市后,新,新买的保温杯,我,我前两天一直没用过。”
“快,快喝药吧。”
接过药品一口咽掉后,贺知许看到车窗映出身旁人担心脸色。
便靠着靠背,缓缓说道:“老毛病,小时候饿出来的,都习惯了。”
乔汐想安慰他,又怕戳到他痛处,只能点点头,拿出书包里所有药给他,“你,你留着吧。”
“我已经疼习惯了,没必要再连累你。”贺知许转头看她,桃花眼尾泛起浅红。
眸间像盛着碎钻,“手很疼吧。”
“朋,朋友,不应该,这样做吗?”乔汐没敢抬头。
只听到贺知许笑了声,紧跟着毛茸茸的头发轻轻摩挲过她脸侧。
乔汐瞬间僵住。
“嗯……那朋友可要把我看好了。”他靠在她肩膀处叹口气,“今天上午差点被人拐卖,还好我奋起反抗,才能再看到我的好朋友。”
贺知许声音越来越低,乔汐悄悄侧头看了眼,才发觉他已经睡着了。
大巴拐过一道弯后,天色倏然放晴,阳光洒落在她掌心。
原来他从来没有不信任她。
—
回到学校,乔汐恢复两点一线的生活。
贺知许因为肠胃炎缘故,请假几天,错过每学期末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