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律师更自觉地几地步赶到前面与殷柳同行。他是工作室常年合作的律师,与殷柳也算熟识,随口谈起天气真好。
殷柳与他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心神都在后面。
先清楚地传入耳两个字:“好吃”,片刻后就听敖仲又补充:“水果很新鲜,蛋糕有绿茶清香,甜度也刚好。”
这评价真挺用心认真!
随意寒暄的殷柳不由停了嘴、缓了步,竖起两只耳去听扈樱的回话。
扈樱没有立刻说话,先笑盈盈地看了敖仲一会儿,然后才向门口歪一歪头示意:“我们去买酒呀。”
说完,端起还没喝完的奶茶,美滋滋地去吸一口。
敖仲敛了笑,皱起眉:“已经冷了,别喝了。”
话还没完,手已经按在了奶茶杯上,显然想提过来。
他的动作太迅速,奶茶才入口小半口,跟没喝差不多。
扈樱不满地看着那只按住杯子的手,软糯的声音不免带点儿委屈:“为什么呀?”
是呀,为什么呀?
有点意犹未尽,想听下文,殷柳的步子更小更慢了。
但是,停车场非常近,出了警局向左一拐就到了。扈樱与敖仲偏偏向右而去买酒。
殷柳有点儿遗憾,磨蹭着越走越慢。一旁的邰律师不由地笑起来:“殷助理,我晚上还有约,先走了。”
殷柳心不在焉地道别,又回头去看那对已经与自己分道扬镳的身影。
那个窈窕身影正半侧着身,伸着臂,想来是想抢回奶茶。另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好脾气却又坚定地制止,握住了她的腕,没让她得逞。
仗着听力灵敏,殷柳隐隐约约地听见他温和的拒绝:“又快三个月了,你还是注意点,别吃得太凉。”
咦?
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逝,殷柳一时没有抓住关键,恨不得将耳朵变作个雷达。
扈樱挺让她失望的,居然没有反对,只是含含糊糊地“嗯”一声。
这声“嗯”感觉拐了十八个弯,似乎有点儿娇羞?
好难得的情绪啊!
殷柳伸长了脖子,可惜那对身影已经转进了一条小巷再也看不见了。
拐进小巷的扈樱有点儿耳热,用微凉的手去摸了摸耳垂,低头去将一颗滚出花坛的石子踢回去。
平时总像只百灵鸟一样绕在耳边,这会儿的沉默让敖仲有点不忍,道:“想喝?”
“想。”
一双眼水润润的,满满都是“虽然你说的有点对,我听你的,但是还是很委屈”的可怜兮兮。
敖仲忍不住,心软得不行,“你喝吧”三个字脱口而出。幸亏,理智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冲动,没有递出那杯奶茶。
扈樱听见他松动的回应,立刻巴巴地看着那杯奶茶,可是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不由瞥着他,嗔道:“你骗我呀……”
敖仲紧紧握住那杯奶茶,甚至往另一侧躲了躲。
他握紧她悄悄试探的手,想了想:“我们再去买一杯。”
怕她不甘心,一双眼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解释:“虽然喝热的不能缓解疼痛,但是,太凉确实有损,总归要注意点。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经脉里积下的血毒正愁没有引子。”
刚褪下去的热度又升上来了,在落日余辉下,薄粉的脸颊像朵盛开的樱花,如云似霞,分外娇艳。
扈樱由着他握着手,娇嗔:“知道啦。”
挑破女儿私事,敖仲比扈樱还要尴尬,耳朵尖都有点红。
一人一龙各想着心事,一时忘了还被握住的手,一路默默往前走,除了敖仲间或问一声去奶茶店该往哪条街转。
直到敖仲付款时才松开握住的手。
天色已暝,寒风乍起,掌心却格外温暖,扈樱悄悄地抚过掌心,那里还留着暖融融的温度,顺着经脉一丝丝地漫上臂、肩,及至充盈胸膛。
她看着身侧正在扫码的男子,微微抿唇,可是从心底蔓延而来的欢喜哪里能抿得住,早就盛放开来,那被用力抿过的唇反而透出玫瑰般的红,像朵诱人的花。
一转头,这花儿便深深地撞进了眼底,敖仲忽然生出种冲动,却只能生生抑制住,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那杯奶茶,艰涩地开口转移注意:“喏,你喝。”
扈樱双手捧了奶茶,深深地吸一口,虽然只要了三分糖,可今日的糖格外甜,格外美妙。